第139章(第2/3頁)

傅斯恬心柔似水。

她發現,時懿變得比以前柔軟了。像一只卸下了威風凜凜面具的小奶獅,讓她心動、也讓她心疼。

她沒有打破靜謐,沉默著微調了姿勢,讓時懿靠得更舒服。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三十秒,也許是三分鐘,時懿摸著她的手腕,在她懷裏淡淡出聲了:“那塊手表,本來一直帶著的嗎?”

傅斯恬自然聽得懂她指的是哪一塊。她很輕地應:“嗯。”

分手時,時懿曾經送她的東西,她幾乎都沒帶走。只有那塊表和那個星空投影儀,她實在……舍不得。那是她生命中能有幸留下的、為數不多的珍寶。她怕時懿會扔掉它們、就像把自己扔出她的人生一樣。

“那後來為什麽不戴了?”時懿問。

“怕你覺得困擾。”畢竟時過境遷,如果時懿已經完全開始新生活、有了新對象,突然看到前任還帶著她當初送的定情信物,多少都會覺得硌應吧。

時懿從鼻腔裏發出哼笑:“那你為什麽調整菜品的口味?”

傅斯恬囁嚅了一下,輕聲答:“想讓你吃得更舒服一點。”

說完她也知道,自己的行為太矛盾了。一邊摘了手表想著不要打擾時懿,一邊又調整了菜品的口味,自欺欺人、明知故犯。可那時,她就是這樣在矛盾中掙紮著、沉淪著,想靠近又不敢、想遠離又不能,連想對她好、想盼著她過得好的想法,都感覺是一種過分的冒犯。

時懿把玩著她溫軟柔荑,能感受到她話語裏真摯的情意。她沉默了下來,好幾秒後,才再次開口:“我能不能再問一次……當初,為什麽要和我分手?”

傅斯恬被抓握著的手僵了一下,喉嚨像被什麽堵住了。

那一年分手時,時懿的氣話、時懿對她的不信任,再一次像巨浪般在她腦海中掀起痛潮。

她從來沒有怪過時懿。只是,那時候那種刻骨的痛,現在想起來,依舊銘心。

“不方便嗎?”時懿聲音淡了些,擡離了一點身體,像是想要起來。

傅斯恬用力環住了時懿,把她圈在自己的腰腹之上,緊緊貼著。

“方便,沒什麽不方便的。”她很低卻很柔地說。“當年,我回去看我奶奶的當天,我妹妹出車禍了,不知道能不能醒過來、也不知道能不能好起來,要花很多錢……”

時懿心口發澀,握著她的手用力收緊了,聽見傅斯恬繼續說:“而且,我爸爸快出獄了,不知道改造得怎麽樣,成為了一個什麽樣的人。我感覺看不到明天了……”

“我不想連累你。”

她說得很平靜。話到最後,時懿甚至聽得出,她的語氣裏帶著淺淺的釋懷。

一瞬間,時懿痛若剜心。她只猜到了傅斯愉這一點,卻沒想到傅斯恬比她猜想的承受得還要更多。她從沒有想過傅斯恬還有她爸爸這方面的隱憂,她一直以為那些日子裏,傅斯恬神情不屬、強顏歡笑的背後,只是日子難過、家裏催婚的壓力。

萬般情緒湧在心頭,讓她喉嚨哽得發不出聲。她側轉過身子,把臉頰貼在傅斯恬的心口,淚濕眼眶。

要吃過多少苦、受過多少難,曾經這些會讓人哭出來的事,如今,她才可以這樣笑著說出口。

她錯過了太多。也錯了太多。

“沒有下一次了。”千言萬語匯成一句帶著鼻音的宣告。

傅斯恬輕揉她的腦袋,沒有問“沒有下一次什麽”,只是應:“好。”

沒有下一次的隱瞞,沒有下一次的互不信任,沒有下一次的你不說我不問,沒有下一次的分開……

警告也好、道歉也好、許諾也好,什麽都好。她都讀得懂。

“再也不會了。”她低下頭親時懿的發頂。

時懿在她的懷裏很輕地吸鼻子。

“那你爸爸呢?”

傅斯恬揉她後腦勺的動作頓了頓,隨即才輕輕地說:“不在了。”

時懿驚訝,從她懷裏擡起頭望向傅斯恬,“對不起,我……”

傅斯恬用大拇指壓住時懿的唇,搖了搖頭,溫柔地止住了她的話語:“沒關系。你早晚都要知道的。”

“他在我們畢業的那一年六月出獄,十月,就去世了。肝癌。發現得太晚了。”

時懿喉嚨發緊。她看得出,傅斯恬的眼神裏,有隱隱的哀傷。她欲言又止,想要細問,又怕牽動傅斯恬更多的難過。

正猶豫間,桌面上的手機突兀地振動了兩下。

傅斯恬馬上把情緒掩藏了起來,露出如常的柔笑:“好像是繁露的短信,可能是叫我們收拾好了可以下去吃飯了。”

時懿只好把要出口的追問咽回喉嚨裏。她頭也不回地反手摸過了手機,打開短信查看,果然是尹繁露和她們說晚餐已經送到樓下陽台了。

“走吧,換件衣服,我們下去吧。”傅斯恬松開時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