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陳子褏與山君同時進宮面聖(第6/7頁)

左丘也皺著眉,向山坡看去。

這一看,整個瞳孔都縮了起來。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注:出自《送別》。)

琴聲和著歌聲。

山坡之上,斜陽之下,一排又一排的古琴。

陳柏盤坐在最前方,後面……是一個個左丘曾經教陳柏撫琴時順便指點過的學生。

夕陽照在他們身上,讓他們看上去如同鍍上了一層金紅色的光。

琴聲說不出的惆悵,歌聲雖然是一群稚嫩的學生所唱,但其中離別之情在琴聲的渲染下,更加的讓人難忘。

撫琴的人有些多,古時候因為生活艱難,會琴的本就不多,這樣的場面應該是十分難得,看上去也十分宏偉,哪怕是擅樂的魯國,這樣的情況也少見。

震不震撼不知道,但左丘在一遍一遍的琴聲和歌聲中連連倒退了好幾步,一臉蒼白。

魯國的使臣張了張嘴,竟然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眼睛都忍不住看向山坡上,那個臉上帶著笑,身披夕陽的身影。

陳柏心道,看不感動死人,他這些天帶著這些學生日夜苦練這首歌,可不就是為的這一刻。

不得不說,《送別》這首歌,無論是歌詞還是歌曲,意境都太驚人了,光是唱一唱聽一聽都能感覺到其中對離別的惆悵和不舍。

更何況,左丘現在可是當事人 ,很可能這一離去他們就再無相見之日了。

有這些東西加持,左丘定終身難忘。

左丘張了嘴,突然覺得有什麽堵住了喉嚨,心悶得喘不過氣來。

在惆悵的琴聲中,在充滿離別的歌聲中,眼淚滑下。

周圍的魯國使臣:“……”

他們知道左丘為什麽這樣,甚至連他們心裏也堵得慌,就那麽低下了頭。

昭雪大學士在送友人,在用這種方式表達著對友人離別的不舍。

若是……若是這友誼是真,今日這一幕怕是要千古流傳。

但他們終是玷汙了這段感情。

有一魯國使臣艱難地開口,“走吧,終是無顏應他的。”

左丘:“……”

他這一生被人稱作計謀無雙,也從未想過什麽罪孽懺悔,但此時,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了。

琴聲停下,“左丘,你是哭了麽?堂堂魯國四大公子之一的左擅琴居然會哭鼻子。”

左丘,字擅琴。

一片笑聲,“左丘我們彈得可好?你初時教我們的時候,我們彈得還跟殺豬一樣。”

笑聲中,拉著武器的馬車重新上路。

左丘最終也沒能說出一句話來。

陳柏用笑聲掩飾著離別的感傷,正準備讓人抱著琴回城。

這時一魯國使臣揚馬奔了過來,“我們家公子讓在下轉告昭雪大學士一言,算是公子離別前給昭雪大學士上一課。”

陳柏一愣。

那人繼續道,“你手上捧著的,視如珍寶的古琴,不過是我們家公子在路邊所購,再尋常不過。”

陳柏身體一震,什麽?

這琴不是左丘那被巴國人屠城時所殺的恩師留給他的琴麽?

“我魯國也無什麽聖潔的白月花。”

蹭。

陳柏差點沒有站穩。

“陳柏陳子褏,如今諸國亂世,烽火連天,這世上除了至親之人皆不可信,這是我們家公子的原話。”

說完揚馬而去。

而左丘那裏,有一魯國使臣說道,“我們現在還在大乾境內,公子如此就不怕他找人來攔下我們?”

左丘搖了搖頭,“給他上的這一課,讓他吃了這麽大虧,希望下次能長些記性。”

那使臣看向左丘落寞的表情。

昭雪大學士何嘗不是給他們公子上了一課。

陳柏回到廷尉府,整個人都是呆滯的,所以從一開始,左丘都在利用自己。

所講的那些故事,不過都是在欺騙自己罷了。

心中苦澀,“居然……被一個古人套路了。”

魯國左擅琴,狡詐如狐,需用心提防,陳柏不由得想起了他和齊政第一次去見左丘時,齊政給他說的話,他當時怎的就沒有上心。

苦澀歸苦澀,現在事情已了,他這昭雪大學士又得去弘文閣了。

弘文閣中,都是些真正文采斐然之輩。

陳柏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勁,抱著那張琴跑去了弘文閣。

“這琴名焚心,乃是魯國琴聖師晏之物,聽說師晏死在巴國人屠城之後,這琴就傳給了其最得意的學生左擅琴。”

“無論材質還是紋理都是已經絕跡的滴血梧桐,還有那場屠城之戰留下的灼痕和洗不去的血跡,絕對錯不了。”幾個對琴有研究的大學士說道。

陳柏張了張嘴:“……”

“那魯國可有白月花?”

“當然,魯國的白月花開滿大地山川……”

陳柏:“……”

若不是他心血來潮前來弘文閣問上一問,豈不是又被那左擅琴給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