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林寒見回答硬氣, 但被重重符篆包圍,又處於對沈棄的極度不信任下,誰知道能打贏一個病秧子代不代表能逃出去。

沈棄看樣子是鐵了心要直接抓住她, 像他曾說過的那樣。

封決的出現何止是恰到好處, 簡直猶如神兵天降。

沈棄握不穩武器,林寒見看準這個空隙, 迅速揚鞭朝著貼緊符篆的房門揮去。

兩邊相抗, 大量符篆竟也堪與神器較量, 碰撞出激烈耀眼的青白光暈, 間或夾雜著烈炎符的淺淡赤色穿行繚繞。

林寒見咬牙將靈力全部灌注在手, 充斥了整條九節鞭, 再次揮下,沉悶的爆|炸|聲與沖天的青色光芒一同出現,直沖雲霄, 破開了籠罩整個屋子的結界。

相同層級的反噬同時反撲了林寒見,最後僅剩的靈力耗盡, 令她委頓在地, 體力不支地松開了九節鞭。

“封……”

她想放聲大喊,不確定剛才那一聲有沒有吸引到封決的注意。

理智阻止了她的行為。

先前那聲還能說是聽見了他的聲音而一時忘形,再來一聲就說不清了, 沒準兒封決還要和沈棄打起來。

她不能不顧全大局, 放任事態胡亂發展。

——在危急時刻仍能保持鎮定與思維運轉這點上,不得不說屋內的兩人幾乎如出一轍。

沈棄的狀態比她好不了多少。

他不僅是握不住武器、和林寒見一樣跌落在桌旁,臉色比林寒見這個方才爆發了靈力的人還要蒼白, 抵在胸口處的手指攥緊了那點布料, 只是死死忍耐著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猩紅的鮮血從他唇角湧現, 很快被他抹去。

如果示弱和委屈能作為手段,他不介意那麽做。

但不論是有意為之還是真情流露,徒勞無益的情況下,一次就夠了。

而他手臂揚起,這動作被警惕的林寒見瞄到了,立刻往門邊盡力靠攏,提醒警告道:“封決已經到了,你應該不想現在和他正面對上吧。”

沈棄冷冷地瞥她一眼。

林寒見迅速道:“就說我們被人偷襲了,其他的見機行事。”

“……”

沈棄壓住漫上嗓間的悶咳,諷刺道,“前一秒還在針鋒相對,這會兒就找我合作了。”

林寒見已經扶著門站起來,不甘示弱地回懟,注意著壓低了嗓音:“你要是不願意配合,封決先對付的肯定是你。”

正說著,外間的聲音越來越清晰,不消片刻,封決走了進來。

林寒見站在門邊,而沈棄坐在桌邊。

封決穿一身赤色勁裝,窄袖烏靴,頭發被同色的絲帶捆起,眉眼深邃精致,碎發散了幾縷在頰邊,異域風情盡顯。

他進來時第一眼就看到了林寒見,視線上下一遭打量完畢,眉梢挑了挑:“你剛才……是不是喊我了?”

林寒見在對上封決視線的那刻,條件反射地露出一個笑來,“是啊,因為好像聽到你的聲音了。”

封決這才朝屋內的沈棄看上一眼,懶散地道:“沈閣主的手下在外面攔我,我進來得慢了些,似乎聽到打鬥的動靜了。”

“有賊人偷襲。”

林寒見往封決那邊走去,她看出來封決沒有進屋的意思,甚至於提及沈棄的時候也沒有任何表示,“不知道是哪方的人,好在有驚無險。”

她臉上的笑容還在,腳下的步子卻虛浮無力。

封決看兩眼就蹙起眉,林寒見到他身前三步遠,他伸出手去,擒住了林寒見的小臂,避免了她與地面的親密接觸。

“嘖,你受傷了?”

封決不大愉快地問。

他隨手將林寒見抱緊了點,手指放在她頸後,拽住那點衣料就將人短暫地提起來一瞬。他垂首在她發頂輕掠而過,沒有聞到她身上有什麽血腥氣,倒是——

封決擡眸看向沈棄那方。

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交匯,誰都稱不上是善意。

沈棄琥珀色眸子攏住了眼睫落下的陰影,啟唇道:

“妖界中出了這等大事,卻不是妖王來同我談,更不是向來管事的相烏……”

他意味不明地頓了頓,掃了眼林寒見,對林寒見的身份感受一切盡在不言中,而後才繼續道:“此事牽連太廣,不好處理,我勸妖王還是上心些。”

封決對沈棄的感官不怎麽樣,又看他當面瞧不起林寒見,本身就傲氣得沒邊了,這會兒更是懶得應付,轉身就要走:“勞沈閣主掛心了。”

尾音拖長,話說得好沒誠意,滿不在乎。

林寒見的手指扣在他的手臂上,緩了這一小會兒,本該好了,奈何情緒陡然放松,大起大落,反倒比之前顯得更無力。

封決哼笑一聲,評價她:“好沒用。”

他索性將她抱起來,從拎著她的後頸衣物改為攬住腰肢,場面話也不再多說一句,就將林寒見帶走了。

沈棄目送著他們出了院子,想起林寒見方才朝封決走去的動作,以及封決輕而易舉允許了她靠近的場面,嘴邊再次溢出鮮血來,他漠然地擦拭幹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