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情緒壓到了最極致, 找不到宣泄的出口,仍要死死地守住,便下意識憑著最初的本能去行事。

封決綁住的金發散開幾縷, 落在他的臉側,完全遮掩了淩厲的線條,只剩下他含著春水的瀲灩眼眸,和因煎熬不得解而困苦皺起的眉宇。

尤其, 他那對毛茸茸的獸耳, 失了生機耷拉在頭頂,好不惹人憐愛, 耳尖處卻會輕微地搖晃,想要勾她過去碰一碰似的。

既可憐, 又可愛。

他的幾條尾巴與此截然相反,正毫不懈怠地圈著她, 將她可能實施逃脫的四肢和腰部都纏繞住了。這次倒是沒有再爬上脖頸,可是在腰部的那條尾巴悄悄地將尾巴尖往上翹起, 貼在她的後背處,隨時防著她拒絕跑開。

封決同她這般撒嬌, 全然沒有顧及妖王的面子,蹭了數下, 她還不給反應。封決這才真的有些生氣了,不滿從眼底的濕濡中冒出尖兒來, 他放松的唇角繃直了, 隱含怒意地貼過來, 不由分說地再次親吻她。

這次的親吻多了幾分強硬, 在對她的忽視進行反擊, 封決除了與她唇舌糾纏, 偶爾還要咬一下她的唇瓣,手指卻局促地在她腰部上方寸許流連,躊躇為難。

……這便是她心中希望的“練習”?

不對吧。

林寒見分神想著,一面被封決親得呼吸不暢,他又總是不自覺地往她身上賴著,像只大型貓貓使勁渾身解數地搏關注。

封決又咬她的唇瓣,捧起她的臉,頗為不憤地道:“你說話。”

咬牙切齒的狼崽子,每個字眼都透出岌岌可危的意味,仿佛馬上就要控制不住地露出兇惡本性。

然而在他如今的面貌神色下,就連這樣的表現都顯得沒有多少威脅性,被磨平了尖銳的棱角,替換成沒多少威懾力的軟勾子,隱蔽地來搭人的心口,尋求關注。

林寒見牽起嘴角,被他沒輕沒重地弄得嘴唇都泛起絲絲縷縷的輕微痛意,她慢慢地道:“你還需要我教麽?我看你頗會領悟,不需要人多教都能無師自通。”

語氣中有道不明的感嘆意味。

封決頓時臉更紅。

這熱度已然不正常,冷玉一般的面龐紅得如在發高熱,然而眼眸愈亮,唇瓣鮮紅欲滴,恰如正盛的芍藥花,看上去竟不覺得奇怪,還要被他難得陷在情|欲中難以自拔的模樣吸引了注意力。

“我熱。”

封決不大好意思地開口,這兩個字都浮在虛無中,落不到實處,滾熱的手指去捏林寒見的指尖,順著摸到她的手腕,貼在她的肌膚上降低溫度。她的肌膚相較他自然是偏涼,乍然接觸是得了清涼,但時間越久,越多出一種隔靴搔癢的難耐。

他將林寒見的手腕燙灼出了同樣的熱度,達不到起初的意願,本該放手,卻違背意願地無法松開,索性攥在手裏,分不清彼此的溫度,他反而安心了:“你教到一半撒手不管,是故意耍我玩麽?”

他也確實被她耍到手,至少這一刻,滿心滿眼都是她,想著從她身上得到些什麽,好滿足自身的空虛與渴求。

林寒見略有猶豫,放在手腕和腰部的力道加重,強令她回神。

她若繼續這樣沉默下去,事態恐怕會一發不可收拾。

林寒見垂下眼,聲似嘆息,輕且飄渺,隨空氣流動地送到封決耳邊:“你可知你我方才那樣,叫做什麽?”

封決不滿這問題的簡單,不假思索道:“自然是親吻,你可別將我當做無知孩童。”

“那你可知……親吻,不是隨意同誰都可以做的事?”

林寒見平靜地道。

封決的手指在她腕間時輕時重的作惡,讓她話說到最後出現了不正常地顫音。

林寒見瞪他一眼。

封決揚了揚眉,滿是挑釁,擺明了是故意為之,就是要讓她覺得不好受了。

“讓你別將我當作孩童,難道這點道理我會不知?”

封決嗤笑道,卻見林寒見沒有被說中的窘迫,仍是靜靜地望著他,有種被輕視的感覺,和隱約不安,“你還有什麽話想說?”

林寒見不閃不避,迎上他的審視視線:“你此刻,是更想同我交歡,還是更想同我親吻。”

封決一愣:“自然是……”

他話至半途,毫無預兆地沉默了。原本蓄勢待發的熱情沒有被消卻的跡象可能,在一個問題中便被撲滅了大半。

這個問題,一時間讓他分辨,確實是難以徹底分開那種深處的欲望與單純的親吻,當下他到底更渴求哪個。

實際這也不過是欺負封決所經歷的人事太少,因為這根本就不算是個正確的問題,或者說,不該是在這會兒這樣發問。

林寒見提出問題,一是為了轉移封決的注意力,暫緩隨時可危的形勢;二是存了試探的心思,畢竟她的幻象再真,也達不到真人的真實反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