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第2/2頁)

慕容止屬於純良和善,表面看去很好說話、內心卻非常有堅持的那類人,他為林寒見做過最突破底線的事就是同她相戀,此後種種皆是為此付出代價,他做好了準備,沒有再輕易打破原則。

陸折予等著林寒見的反應,卻只看到她近乎消極的默認態度。

陸折予口不擇言地道:

“你既然對慕容止這麽念念不忘,何不去同他在一起,又為什麽要來招惹我?!”

“我沒有對慕容止念念不忘。”

說完了這句,林寒見說不出更多的東西了,她肯定不會對陸折予和盤托出一切。

這場面讓她覺得有些索然,想來,當初陸折予對她表白的那句話,她當時都覺得不可思議,頗有些突兀難解的情緒。要不是她圖方便抄近道,大約現在也不會有這種情況。

林寒見很認真地思考了兩秒,良心建議道:“我知道你現在很憤怒,感覺很不好。這件事確實是我的問題,我們分手吧。”

還是走反派路線算了。

帶惡人被追殺無所畏懼,橫豎都是一刀,富貴險中求。

“你——”

不料這話更觸動了陸折予的神經,他猩紅著眼望來,像是路邊被大雨淋濕的惡犬,又兇又可憐,說話都帶著錯覺般的哽咽,難以置信地確認道,“你為了慕容止要同我分手?”

林寒見都感覺他隨時要哭出來了,他站在背光的角度,不能那麽清楚地看見他的神色變化,可是還能聽清他的聲音在顫抖:“你今天第二次和我說分手。”

林寒見:“……”

我以為你挑明我在虛情假意之後就是該分手了。

這玩意兒難道不比吃醋更緊迫重要些嗎?

陸折予比她高了近一個頭,兩人身高上的不對等具體表現在陸折予無時無刻都不在遷就她,這種生理上的狀態此刻仿佛遷移到了心理上:在人前驕傲冷淡的陸折予,在朝她走來的過程中,逐漸地彎曲了那根以為不可折斷的傲骨,悄無聲息地就淪落到這樣屈膝乞求的地步。

林寒見不得不提醒他:“陸公子,你已經說了我是虛情假意,即便如此——”

“難道我不是一開始就知道你對我並無多少真心嗎?”

陸折予的語氣壓抑,看似輕描淡寫地打斷了林寒見的話,實際上滿是絕望與無助,“說到底,你僅僅只是試探我,是我禁不住誘惑,非要同你在一起;也是我主動剖白心跡,抓住了這點機會……我已經沒皮沒臉到了這樣的地步,你為了一串檀木珠就要和我分手,確實是我犯賤。”

陸折予轉身要走。

林寒見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手臂,被他掙脫開,又很快攥緊了他手肘處的衣服布料。

不能讓陸折予就這麽走了。

林寒見沒有客觀意義上的“系統”輔助,但她直覺現在的陸折予看上去最為落魄,同時也最為危險。如果現在放任他離開,這輩子她都別想集齊任務物品了。

她已經成功讓陸折予停住了腳步,可陸折予很明顯地在抗拒,只是暫時仍然在顧忌她,克制著沒有任何動作。

林寒見便上前一步,短暫地松開了陸折予的衣服,察覺到他片刻之間更難以支撐的動搖,索性展臂,由後抱住了他的腰身,整個人完全地貼到他背上:“陸折予,我知道……你看出來,我是寧音了。”

陸折予渾身輕微一震,那是壓抑不住的生理反應,內心受到的沖擊太大,而他壓根沒有做好迎接真相大白的準備。

林寒見又輕輕地喊了他一聲:

“師兄。”

陸折予眼中酸澀,心境復雜難言,僅能下意識地閉上眼,卻沒有說什麽話,更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林寒見緊緊地抱著他,指尖有些用力地互相交疊著,似乎極為惶惶不安:“我曾經做了錯事,本就害怕師兄將我捉回去懲戒,或是幹脆殺了,又怎麽敢在師兄生氣的時候,說更多別的話?”

一滴溫熱的液體砸到她的中指上,讓她順暢的話語不自覺地停了停,她默了一小會兒,怔怔地繼續道:“師兄說我虛情假意,我確實帶著一層不敢向師兄坦白的面具。如今什麽都挑明了,任師兄要將我如何處置,我都毫無怨言。”

陸折予緊閉著眼,被打濕的眼睫如瀕死的蝶:“你既清楚我早知你的身份,也該清楚我從未動過傷你的念頭。”

“可是……”

林寒見茫然地反問,“師兄,不是一直都很討厭我的嗎?”

誅心更甚殺人。

當日勸阻林寒見對慕容止的行為時,陸折予曾說過這句話,事到如今,才算是深刻地體會到這句話的含義。

陸折予慘笑道:“你竟一直都覺得……我很討厭你。”

林寒見的手背已然濕濡一片,眼淚的溫度滾燙,令她忍不住蜷縮了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