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離開

阿福聽了這番話, 頓時明白過來了。

雲郁說的是對的。

雲郁告訴她,韓烈有心機,走到這一步, 必有所圖。但她總以為雲郁是不喜歡韓烈,不在意他的生死, 所以這樣說。她擔憂悅兒, 加上關心則亂……

可是來都來了, 也沒辦法。

韓烈雖如此說,可眼下這種狀況,她畢竟不放心。她再信任自己兄嫂, 也沒法將悅兒丟在險境中。

“阿兄雖考慮了將來, 可是眼下呢?眼下阿兄不得不困在晉陽,要如何脫身?”

韓烈道:“我在等機會。”

阿福回到房裏,又跟陸元君一塊說話。

陸元君做衣裳, 悅兒一個勁地要往她腿上爬。陸元君舉著手,不讓他碰, 說:“乖乖, 手裏拿著針呢,快一邊玩去。”悅兒不肯走。阿福笑嘻嘻將他抱過來, 放在膝蓋上:“咱們來舉高高。”她舉了兩下,悅兒咯咯地笑起來。阿福又假裝撓他癢癢, 他笑得更歡了。陸元君笑說:“他挺喜歡你的,平常不熟的人, 他都不讓抱呢。”

阿福逗他說:“悅兒, 晚上跟姑姑睡好不好。”

悅兒大聲說:“好!”

阿福高興極了。

“走呀!”

悅兒抓著她的手,將她往院子裏帶。

阿福說:“悅兒要去哪呀?”

悅兒能聽得懂話,說話卻還不大利索, 只能說些簡單的詞語。

“走呀,走呀。”

阿福跟著他走,來到院子裏的大樹下,悅兒蹲下來,阿福以為他要幹啥了,只見他指著地上的一只癩□□,問:“那是什麽?”

阿福說:“那是癩□□。”

悅兒指了大樹:“那是什麽?”

阿福說:“那是大樹。”

他又指著地上的螞蟻:“那個是什麽?”

“那是螞蟻。”

他見著一個東西,便指著問,那是什麽。阿福回答他,完了,他又去指別的。他一下午纏著阿福,吃飯也要阿福喂,洗臉洗手,也要阿福給他洗。

不管這些日子有多少的擔驚受怕,也不管眼前多少擔憂不安,只要牽著這只小手,抱著這柔軟嬌嫩的小身體,她就感覺心靈得到了撫慰。心中隱約的憂愁,也暫時擱下。

阿福還以為他認識自己了呢,哪曉得晚上要睡覺的時候,他就開始哭著鬧著要陸元君了。陸元君說:“你白天不是說要跟姑姑睡嗎?這就反悔了?”悅兒哭鬧說:“我要娘。”

正一兒兩母鬧哄哄著,家裏突然來了人。

是大司馬府上來人,韓烈前去客廳敷衍了。

陸元君聽到大司馬三個字,臉色就有點不妙。阿福察覺到了,問:“大司馬是誰?”

陸元君說:“賀蘭麟。”

賀蘭麟。

他現在是大司馬了。

阿福聽到這個名字,心中便有些畏懼。

當初她和雲郁,是一道從晉陽逃離的。她害怕賀蘭麟會找她,追問雲郁的下落。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不一會兒家人便進門來,在陸元君面前,耳語了幾句。陸元君低聲告訴阿福:“賀蘭麟是派人來找你的,要帶你去大司馬府。”

阿福有些慌:“那怎麽辦?我要去嗎?”

陸元君說:“不管他。讓你哥哥去應付吧。你別出去。”

阿福聽嫂嫂的話,躲在房間裏不出去。

韓烈在外頭,跟賀蘭麟的使者溝通。使者態度蠻橫,說是奉了大司馬的命,堅持要將韓福兒帶走。韓烈說道:“小妹是婦道人家,不好出門去見生人。大司馬有什麽吩咐,同我說便可。”

那使者磨蹭了半天,韓烈不肯交人,對方又不敢硬來,末了還是空著手回去了。阿福這才出門去。韓烈站在廳前,神情若有所思,阿福擔憂叫道:“哥哥。”

她走上前:“是因為我嗎?”

韓烈安慰她:“沒事,你回房去休息吧。”

阿福問:“他還會再來嗎?”

韓烈道:“不管他。”

阿福道:“賀蘭麟想從我嘴裏知道那個人的消息。他見過我,他知道我跟那個人當初在一塊。”

韓烈道:“那個人已經死了。”

“可是他若不信呢?”

韓烈道:“他再不信,人也已經死了。這個人必須死,就算活著,也必須死了。賀蘭麟再多疑,也只能夠悄悄的,不敢明目張膽地去尋找,更不敢明目張膽地審問你。你最近就呆在家裏,哪也別去,就當作什麽都不知道。無需懼他。”

阿福點點頭:“我聽哥哥的。”

阿福一直提心吊膽,擔心賀蘭麟不會罷休,但預想中的危險,並沒有來臨。後來她知道,其實賀蘭麟那天夜裏進宮去了。賀蘭麟不敢直接從韓烈府中拿人,遂稟報皇帝,說有了雲郁的下落,想讓皇帝出面,找個理由從韓烈府中拿人。先將韓福兒給捉起來,再想辦法嚴加拷問。然而皇帝並沒有買賀蘭麟的帳。新皇帝雲寬,乃是雲郁的過世長兄的兒子,同雲郁感情深厚。賀蘭麟不提雲郁還好,一提雲郁,雲寬便冷笑一聲,嘲諷他:“大司馬一定要找到這個人下落,是何目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