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撤與不撤(修文)(第2/3頁)

韓烈都怕了。

賀蘭逢春也是急一臉汗,見屢攻不下,氣的大罵:“一群河裏來的臭魚爛蝦,還擺不平了。繼續攻,狗養的,我看他還能堅持幾天。”

連戰三日,賀蘭逢春手下傷亡過半,沒死的,也士氣大損。

賀蘭逢春平生就沒打過這窩囊仗。

是夜,賀蘭逢春率眾來到雲郁帳中,報告這幾日的戰況,君臣商議對策。

賀蘭逢春臉色明顯的有些陰郁了。

其實賀蘭逢春雖然有心想撤回並州,但考慮的,也只是到萬不得已才那樣做。畢竟丟了洛陽,讓陳慶之跟雲灝占據黃河一帶,養虎遺患。現在退了,來日想再奪回來,恐怕要更難。可是眼下不光他,包括他手下的一眾將領,都生了退卻之心,一致勸諫他,先撤回並州。賀蘭逢春也怕再打下去,命都要送在這裏。

賀蘭逢春不好意思提撤軍,感覺沒面子,遂讓賀蘭麟幫他開口:“陛下,眼下我軍將士已折損過半,士氣低落,已經無力再進攻。這仗再打下去怕是要全軍覆沒。而今敵人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即便打勝了,也是兩敗俱傷。臣建議先撤回並州,重新集結整頓兵馬,再擇日進攻洛陽。”

眾臣一致贊同,其實也都想退了。

高道穆、楊逸、韓烈等人,均默默不出聲。

雲郁聽到這個話,表情也瞬間微妙起來。

賀蘭麟提起這個話頭,他便預感到不秒了。他沒有當眾表態。他示意侍從及其他將領都退下,只留賀蘭逢春在帳中。他語氣溫和地詢問:“要撤軍,也是太原王的意思嗎?”

賀蘭逢春還是有些慫,怕表這個態,故意推卸道:“這也是眾將士的意思。”

雲郁耐心道:“陳慶之已經受了重創。只要再堅持兩天,就能一鼓作氣奪下河橋。太原王是否是三思一下。”

賀蘭逢春也是個急脾氣。打這幾天仗,打的是一肚子的氣,忍不住沖他撒道:“你只管坐在帳中,翹著二郎腿,叫人往上沖。索性不是你去送死。這些死去的都是我的兵。我軍傷亡過半,軍心已經渙散,這仗怎麽打?”

他氣哼哼的,一雙綠眼睛裏帶著怒意,已經破罐子破摔:“你要打你自己去上吧,我是不行了。”

雲郁這人,長得秀美,性子又平易近人,言語溫柔。賀蘭逢春有時情緒一上頭,就容易忘了身份,誤把他當成個漂亮疼人的小兄弟。喜歡是真喜歡,輕視也是真輕視。

雲郁如何不了解他這人?一時冷了臉。

他看著賀蘭逢春這幅潑皮無賴的嘴臉,心中的厭惡簡直達到了頂點。

他克制著面上的表情:“太原王這話什麽意思?難道朕是皇帝,朕不能指望手下的士卒,朕還要親自去打仗嗎?”

賀蘭逢春偷瞄了他一眼,見他雪白的臉上透著陰郁,那如花似玉的臉蛋,像結了一層冰似的,從頭發絲都滋滋兒地在往外冒冷氣,不由地心虛了一下,支吾辯解道:“臣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哪個意思?”

雲郁感覺大是受辱。這麽多天的疲於奔命,東逃西躥,受盡羞辱,猶如喪家之犬一般。而今還要被親近大臣譏諷,說自己耍嘴皮子。

他氣沖沖摘了壁上的劍:“朕現在就親自去帶兵,親自上陣殺敵,如何!”

賀蘭逢春嚇的兩眼一黑,意識到自己嘴蠢說錯了話。趕緊沖上去,一把抱住他腰,大叫:“陛下不可!臣只是一時情急,口不擇言。陛下是萬金之體,怎能冒此大險。”

“身先士卒而已。”

雲郁氣的臉色慘白:“朕有何可懼?”

賀蘭逢春死死抱著他腰,攔個不停。使出了老牛耕地的勁兒,愣是抱也抱不住,勸也勸不住,急得腸子都要卷起來了。臉色煞白,噗通一聲就往地上跪下,抱著皇帝的腿,連聲請罪道:“臣魯莽,臣愚笨!陛下切莫為臣的荒唐糊塗之語動怒,氣壞了身子。”

雲郁踉蹌了一下,一屁股跌坐在案上。筆墨掀翻,紙張飛起,灑落了一地,墨漬染了他一身,將他素白的袍子弄的一團烏黑。他面色冰冷,失神地跌坐著,兩眼霧氣迷蒙,雙手緊緊摳著身下的案角,手背上的青筋都凸了出來。

“啊呀!”

賀蘭逢春驚叫了起來,只看到他手上突然鮮血淋漓,是剛才不慎割到了。賀蘭逢春嚇的連滾帶爬上前,去檢查他的手。他抓著案角,手還緊緊握著那劍不放。賀蘭逢春惶恐的心都顫起來了,大叫:“陛下快松手,這劍鋒利,陛下莫傷了龍體。”

一道鮮血,順著他的虎口蜿蜒流下來,滴滴落在地上。

賀蘭逢春急的火燒眉毛,用力去掰他手,想把劍奪過來,半天又掰不開,驚慌之下,趕緊叩首。

“臣有罪。”

“臣請罪。”

“請陛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