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歪脖子樹(第2/2頁)

她氣得跳起來,惱怒道:“誰在外面弄得響!半夜裏吵的人不得睡覺!”

侍從進帳來,稟道:“是陛下讓砍樹的。”

她聽到是雲郁讓砍的樹,頓時不吭聲了。

她皺著眉,氣哼哼回到床上,裹緊被子,把頭埋在枕頭裏。

“我不跟他計較。”

她憤憤不平地想:“不來找人說話,天天對人家冷著臉。偏偏半夜在那裏砍樹,弄的響,讓人聽了睡不著覺。”

哢、哢、哢。

一聲又一聲,經久不歇。

她揪著被子,心裏嘲諷他:“喜歡砍樹,你以為你是吳剛麽?”

他是不是吳剛不知道,但她確實像月宮裏的嫦娥一般,或許是寂寞的久了,腦子裏湧著一串一串紛繁繚亂的古怪念頭。那哢哢的聲音一直入到夢裏,把夢境攪的光怪陸離。

雲郁雖彈盡糧絕,困在安陽,動彈不得,但陳慶之的情況,也不怎麽好。雲天賜丟了滎陽,大感屈辱,得知皇帝已經出逃,又驚又懼,為求戴罪立功,遂集大軍猛攻虎牢關。陳慶之不得不留三千人守衛洛陽,自己另帶兩千人去增援虎牢關。

雲天賜丟城失地,本是雄心勃勃要報仇,結果虎牢關一時攻不下。拖了兩日,陳慶之立刻回師了。雲天賜聽說這一情況,心裏又打起了退堂鼓。

一招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

雲天賜聽到陳慶之這個名字就發慫,遂跟費穆商議,說:“你帶著兩萬人先去迎戰,我在後頭觀察一下敵情。”

費穆聽到這話,心裏也窩火,心想媽的,你觀察敵情躲在最後面?人真是不可貌相,這雲天賜,看著也是人模人樣,奸詐狡猾得很。但這份奸詐狡猾只可用來使壞,玩勾心鬥角那一套,真上了戰場,還不如一頭野豬會拱。費穆氣得很,只覺窩囊,畏懼他是上司,又不敢不從,只能硬著頭皮去抵禦陳慶之。本來商議著,他從正面迎敵,雲天賜側面繞過去抄其尾部,斷其後路,結果雲天賜一看到陳慶之的白袍軍殺出來,嚇得撒丫子就跑了,把作戰計劃忘的一幹二凈。費穆這邊帶著士兵,剛拔出長劍,喊了聲:“沖啊!”後頭就有士兵策著馬來報:“將軍!雲天賜帶人跑了!”

費穆一口老血差點沒當場噴出來。

這還打他媽個屁啊!費穆氣的指天罵地,當場扔了劍。

降了。

這一仗敗的,陳慶之大名更是響徹中原,民間的小兒都在傳唱起兒歌了:“各軍大將莫自牢,千軍萬馬避白袍。”

雲天賜這回死也顧不得了,連忙渡河,帶著兩萬殘兵敗將,往安陽投奔雲郁。

雲郁見到雲天賜,顯然是大發雷霆,把他罵了整整一個時辰,罵的是狗血噴頭,唾沫星子橫飛,罵的口水幹了嗓子都啞了。雲天賜跪在地上是痛哭流涕,一帳的侍從,將士,皆不出聲。

雲天賜的罪名,殺頭都該了。只是他是太原王的人,又是宗室的親眷,誰也不敢說這個話。

雲天賜抹著淚,一邊請罪,一邊甩鍋,一邊邀功:“臣自知丟了洛陽罪該萬死,一心將功贖罪。”

“臣跟費穆帶了四萬人攻打虎牢關,沒想到陳慶之親自來救援。臣本打算跟費穆前後夾擊,必能攻克陳慶之。哪知費穆怯敵投降,使臣首尾不能相顧。只得率軍遁走。”

反正費穆投敵了,這人已經是該死的,雲天賜索性把罪名都推到他頭上:“臣擔心陛下在安陽,恐遇敵人偷襲,遂趕緊渡河前來護駕。臣罪該萬死,請陛下治臣的罪。”

咚咚磕頭。

雲郁表情猙獰,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楊逸也知道雲郁沒法殺他,只能在一旁勸道:“丟城失地,也非是雲天賜一個人的過失。而今正是用人之際,陛下就饒了他,給他機會,來日將功補過吧。而今滿朝文武都投降了雲顥,雲天賜雖戰敗,卻沒有投降敵人,足見他對陛下的忠誠。”

丟成失地,害得皇城都丟了,皇帝都差點沒命的敗軍之將,雲郁不但不能殺他,還得感激他沒投敵。

何其荒唐。

然而眼下就是事實。

要殺了雲天賜,他身邊更是連一個人都沒有了。虧得他還帶了兩萬人來,否則就身邊十幾個人,隨時被陳慶之滅掉。

雲郁忍著氣,心想:秋後算賬。

殺千刀的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