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願望

韓烈聽那話,也不高興,感覺這劉靈助是故意跟自己過不去。

“你這妖人,僧不僧道不道,你胡說八道什麽?把主公氣成這樣,你是何用心?主公,我看不如殺了此人。”

劉靈助高聲道:“韓烈!你少在這裏嚇唬人!”

劉靈助道:“我替主公占蔔,只管實話實說。樂平王氣數未盡,這是天意。現在不是主公登基的時候。你們剛剛在河陰大戮朝臣,若是現在廢了樂平王自立,就是同天下、同整個中原為敵。到時候你再多兵馬,也抵擋不過四方諸侯的圍剿。天時地利人和無一可占。你韓烈是不當回事情,主公真要成了眾矢之的,你韓烈拍拍屁股就能走人,轉頭就另擇明主。主公卻是一旦當了這個皇帝就回不了頭了。到時候主公眾叛親離,你韓烈能有幾分忠誠?你做下屬的不為主公考慮,反而一味想把主公架到火上去烤,韓烈,你是何居心?”

韓烈氣的臉都青了:“劉靈助,你莫要血口噴人。我們這些人,全靠主公賞飯吃,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主公。”

“為了主公。”

劉靈助道:“我看你是為了自己。”

韓烈真他媽的生氣,氣得拔了刀,想去砍殺那劉靈助,讓這小子血濺當場,被左右同僚死活拉住了:“韓將軍,都是自己人。別動怒。”

賀蘭逢春聽到劉靈助這番話,總算稍稍清醒了。

好像一盆涼水當頭澆下,澆的賀蘭逢春四肢冰涼,神思恍惚,整個人搖搖欲墜,虛弱地要委地。

完了!

賀蘭逢春心道:我完了!

韓烈和費穆這倆狗東西。

我一時糊塗,聽信了他們的鬼話。殺這麽多人,都是我賀蘭逢春一人擔罪。事要是好了,他們出來裝功臣,事要是不好了,他們轉頭裝沒事人,掉頭跑了,誰管我的死活?天下人知道,只會恨我賀蘭逢春,說我賀蘭逢春殺人,沒人管他韓烈和費穆是誰。他們是無名小卒,殺人又不需要本錢,自然無所顧忌,但我賀蘭逢春可是有名有姓的人啊!我若當了這個皇帝,就成了天下人的活靶子,到時候人人得而誅之。我放著好好的匡扶社稷的美名不當,要去當這亂臣賊子。

費穆攛掇我屠戮朝廷,玩的是借刀殺人。他是在用我的手,給雲郁和禁衛軍清除障礙。

韓烈攛掇我登基,是想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一個個都狡猾得很,拿我當工具使,他們哪會真在意我賀蘭逢春的死活。

賀蘭逢春頓時虛弱的厲害,骨頭也軟了。

原本跟韓烈同夥的侯景、宇文泰等人看到賀蘭逢春這反應,也不敢作聲了。

部分下屬也進言,說:“咱們來中原,是來誅殺奸臣,匡扶朝廷,以正人心,不是來樹敵的。太原王在中原根基未穩,此時確實不宜稱帝。”

賀蘭逢春四肢冰冷,頭皮發麻問雲天賜:“義兄,你怎麽看?”

雲天賜說:“我早說了,現在不是登基的時候。咱們殺了洛陽這麽多朝臣,這些人都是中原豪族。他們人雖死了,他們的家族、勢力卻仍在,並未受到重創。若是在廢了樂平王,太原王登基,恐怕天下人怨氣深重,容不下我們。加上禁衛軍,他們一旦反撲,我們這點兵力,難以招架。”

賀蘭逢春舌頭都要上火了,一甩袖子大罵:“他媽的!我說要在洛陽駐軍,樂平王不許,說京師重地,外將不得駐軍。我說要率軍回並州,你們一個個又說不行,說這樣回去,洛陽沒辦法控制,會生亂子。你們讓我殺人立威,人殺了,威也立了,仇也結了,現在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跟我說不能登基,那你們說怎麽辦?”

雲天賜說:“為今之計,只有繼續推奉樂平王,吊死扶傷,或能安天下之心。太原王既然已經殺了這麽多的人,見好就收,不可再強出頭。”

“你說的輕巧!”

賀蘭逢春大怒道:“潑出去的水還能收回來嗎?刀子已經見了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想收手,他們能饒了我?”

參軍司馬子如道:“不盡然。太原王兵勢正盛,這些世家大族,剛剛遭受了大挫。若是太原王登基,他們瀕臨覆滅,無路可退,一個個恨不得玉石俱焚,就是拼了命,也要把太原王從皇位上拉下馬。但只要太原王主動和解,好生安撫他們,表現出不再繼續殺戮的態度,他們尚能保全,也就不敢、也沒必要硬著頭皮來跟太原王硬碰硬。這就叫作恩威並施。”

雲天賜道:“就是這個意思,恩威並施。”

賀蘭逢春剛才混混沌沌,只說自己要死了,犯了大錯。及聽了司馬子如這番話,一顆心總算落了地,腦子也漸漸醒轉了。

“樂平王絕不能立。”

賀蘭逢春思路漸漸回過來,便想死這件要事:“別人都好說,任城、始平二王都死在我手裏,他現在恨我入骨。讓他當皇帝,來日必要將我碎屍萬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