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你錯我不肯對,你懵懂我蒙昧(三十五)

朝辭走得很快, 回去得也很快,趙繹原本沒有發現他已經去找了霍沂歌一趟。

但是很快,霍沂歌那邊的攻勢就緩下來了, 最終竟然偃旗息鼓放棄了,趙繹才察覺到不對勁。

霍沂歌那邊願意自動放棄, 對於趙氏來說當然是一件大好事。因為他們因為被占據先機, 已經完全落入了下乘,最後輸了的幾率極大。

但是對趙繹來說,未必是一件好事。他從前或許對“霍沂歌”這個名字印象模糊,因為他退居幕後、深居簡出,但是這些天的交手中, 他哪怕沒見到霍沂歌幾面, 也能看出他是什麽人。

他是個骨子裏瘋狂到極致的人, 這樣的人,沒有達到目的是不可能罷休的。

而他的目的是朝辭。

下午五點半, 朝辭照例來給他送晚飯。等他把飯菜放到病床上方的桌子上時,手腕突然被趙繹握住。

“怎麽了?”朝辭轉頭問他。

“你是不是去找過霍沂歌了?”趙繹看著他,一時間也分辨不出語氣的好壞。

朝辭知道瞞不過趙繹, 便點頭承認:“是。”

趙繹顯然很不贊同,還有些後怕。

但是他終是說不出什麽重話:“你傻了嗎,去見那個瘋子?萬一——”

霍沂歌的確是個瘋子。朝辭被他害得一次自殺, 一次瘋了, 趙繹和檀烈都顯然十分仇視和忌憚他。

他們自己都不願意去見霍沂歌——哪怕他們掌握著霍沂歌不曾知道的真相——更別說讓朝辭去見他。

朝辭垂著眸,說著自己的考量:“我不去找他說清楚,他不會收手,趙氏和殊華就危險了。”

趙氏是趙家幾代人的心血,殊華對檀烈來說也很重要, 而霍沂歌會針對它們,完全是因為朝辭。

於情於理,朝辭都無法坐視。

兩人的顧慮顯然相反。

哪怕趙氏這次真的輸了,趙繹也不願意朝辭去見霍沂歌。

趙繹的話還沒出口,朝辭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放心吧,我找楊航借了七八十個人一起去的。”他坐下來,面對著趙繹說,企圖讓他情緒緩和下來。

楊航就是朝辭那個開安保公司的朋友。

但是趙繹依舊不贊同,他擰眉看著朝辭:“他有沒有對你說什麽?是不是又逼你了?”

“沒有。”朝辭搖頭,“我把那些事情都告訴他了,答應我收手,也說以後都不再打擾我了。”

他的語氣聽起來輕松,甚至帶著些許惡意——對霍沂歌。

但其實他的心情並不如這般輕松,他想到霍沂歌那日執拗又瘋狂的神色,只覺得芒背在刺,無法擺脫的惡心感自始至終纏繞著他。

可他依舊瞞過了趙繹,就像之前八年的任何時候一樣。他的偽裝總是高超,而趙繹在面對他的時候也遠稱不上敏感。

趙繹雖然還是擔憂,但是聽到霍沂歌願意放手也是松了一口氣。

他傾身抱住了朝辭,在他耳畔柔聲說:“他能看清就好,我們好好過我們的生活。”

朝辭似乎頓了頓,才輕輕點頭。

“嗯。”

“你快吃飯吧。”朝辭又說。

明明這就是他從前最渴望的時刻,能以伴侶的身份和趙繹一起生活。

可不知道為什麽,此時他竟然生出了種種復雜的感覺,它們像是隔閡、像是一種踩在虛空中的虛浮感,又像是一種莫名而來的抵觸——無論是哪種,好像都表現了抗拒。

而想象中的驚喜卻怎麽也找不到。

趙繹卻不想這麽快就結束這個話題。

“阿辭,我們結婚好不好?”他突然問。

這件事並不突然,而是在他腦子裏已經想了很久很久了。

他原本已經籌劃好了求婚,等著這段時間和霍氏的事情了結了就去。但是現在,他卻莫名其妙地升起了一種恐慌感。這種恐慌不僅來自於朝辭瞞著他去見了霍沂歌,而且還源於一種沒由來的感覺,好像朝辭雖然在他面前,靈魂卻在遊移著、排斥著。

這給了他一種強烈的不安的感覺,於是他沒過多思考,就下意識把這句話說出口了。

出口後他自己都嚇了一跳,但是並不後悔,還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他迫切地希望和朝辭能有個穩定的關系和未來。

他將朝辭放開,帶著歉意地笑:“我本來沒想這麽快,一下子就沒忍住說出來了。連求婚都沒準備……”

“沒事。”朝辭搖頭,傾身輕輕在趙繹額頭上落下一吻,“我當然願意。”

朝辭,你在猶豫什麽?這難道不是你一直想要的東西嗎?

他在心裏一遍遍問自己,一遍遍告訴自己。

等他吻完後,趙繹將自己的額頭抵著朝辭的額頭,低聲呢喃:“我以後都會補給你的。”

我想把一切都奉到你面前。

…………

霍沂歌收手了,趙繹也不再像從前那麽忙碌,有了大把的時間陪伴朝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