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臭美(第4/4頁)

“什麽時候?”郁奚問他。

“高一那年,你忘了嗎?”郁言說,“你做手術,大出血,那天你讓我去接你出院,我去了,結果呢?”

做手術的事情郁奚倒是有印象,那並不是個大手術,只是切割很小的腫瘤,也不會有後遺症。但只要是手術,都是有風險的,原主就不小心撞上了那點風險,他沒能出院,反而差點失血死在了手術室。

淩晨做的手術,醒來後,已經是當天下午。

他發現郁言沒去接他,問了護工和身邊的人,都說沒看到郁言來。郁言是不會失約的,原主就等了他很久,等到傍晚過去,天色完全黑了,也沒看到人,他終於失望。

“你想太多了,”郁奚淡淡地看著他,“你真的不知道,他是在騙你,還是真的一無所知嗎?”

仍舊是羅生門。

郁言並不是不知道,他心裏很清楚,沒有人會告訴郁奚這些,郁奚當時昏迷,都快要死了,也不可能知道給他輸血的人是他。他就這樣自欺欺人,催眠自己,郁奚也有對不起他的地方,郁奚並不無辜。

所以他做的一切都可以邏輯自洽。

“我翻到了你以前發新歌的賬號。”郁言忽然說。

一開始他沒在意,後來才發現那曲調很熟悉,郁奚從小就哼那個曲子,起初還模糊不成調,哼來哄他和自己睡覺的,後來就越來越清晰。

郁奚剛來的時候,閑著沒事看了原主寫的譜子,是很早以前給郁言當生日禮物的,其實寫得還不錯,業余水平能寫成這樣已經是相當有天賦。他就整理了一下,開變聲器唱完丟到了賬號上,沒再管過。

“替別人完成一點遺願而已。”郁奚說。

郁奚沒什麽想問的了,他大概猜到了郁言打算做什麽,非得要自己找死,他也不攔著。

郁言走了以後,郁奚才覺得有點累。

他窩在沙發上睡了一小會兒,感覺身上被人搭了一條絨毯。

再醒來時已經快到中午,傅遊年不在病房裏,郁奚就起身去陽台往樓下看了看。

剛好看到傅遊年去拿了訂好的餐回來。

傅遊年回了病房,看到郁奚窩在沙發上,在跟一個糖水罐頭較勁。

郁奚擰了很久,蓋子都紋絲不動,又去找刀子撬。

傅遊年發現他連撥開那把半個手掌長的小□□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走過去,握住郁奚的手,讓他把罐頭和刀都遞給自己。

郁奚豎起食指給他看。

蒼白的指腹稍微沾著一點血,剛才被罐頭邊緣不小心蹭破的。

“怎麽這麽笨?”傅遊年笑話他。

然後去找了一個卡通創口貼,給他裹在指尖上。

郁奚生病以後就沒跟他說過疼,哪怕是在睡夢裏,傅遊年都聽不到他說這樣的夢話,不過最近偶爾會湊過來給他看一些很細小的傷口。跟他撒嬌,讓他給拿紙巾擦擦,再裹上創口貼,不知道的還以為磕破了多嚴重的口子。

傅遊年擰開罐頭,拿勺子喂了他小半塊黃桃,說:“只能吃一點,剩下的等吃完飯再說。”

郁奚含著黃桃乖乖地點頭。

“你以後要是去看我的話,要帶白茶花,有好看的紋身貼我也想要,還要帶罐頭,上次那種三文魚罐頭我也喜歡。”郁奚指尖摳著他上衣的扣子,對他說。

他知道自己沒剩下多長時間,也可能某次高燒後就不會再醒來。

偶爾會想跟傅遊年說一點話。

好像那次片場火災之後他們都冷靜了,不會再對這些避而不談,反而提起來時並不算難過。

傅遊年捏了捏他的臉頰,低頭親了他一口,感覺都是糖水的甜味,“臭美。”

郁奚不滿地去勾他的褲邊。

傅遊年今天穿了條寬松的運動褲,被他一把扯著褲腰拽到了胯上,露出一大片紋身。

“你也臭美。”郁奚說他。

傅遊年低頭掃了一眼自己腰側一直綿延到胯部的紋身,眼底藏著點笑意,意有所指地說:“這是本來就很好看。”

郁奚紅了臉,低頭親了下那條魚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