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吻戲(第2/3頁)

身邊的人只要一聽他說話就發笑,哪怕有假裝認真聽他說話的人,也只是為了過後模仿他結結巴巴的樣子,學給別人看。

“我真的只能活成這樣嗎?”何聞無數次在心裏發問。

直到某一天有個轉學來的女生,她坐在他座位前面,筆記本幹凈整潔,上面字跡娟秀。

她會認真地回頭聽他說話,從來沒有嘲笑過他。

“說得慢一點可能就會好多啦,”紀嘉告訴他,“我以前班上有個同學也是這樣,但後天是可以改善的,先從短一些的句子開始練,總會越來越好的。”

“你的聲音還挺好聽,要不要學唱歌?”

“這個公式我都不會原始的推導,老師以前沒教過。”

貧瘠空洞的心裏終於滋蔓起一點算得上是希望的東西。

後來何聞發現紀嘉原來就住在他家隔壁,他總是不分早晚聽到她家裏肮臟刺耳的爭吵聲,有時紀嘉的後媽還會動手打她。何聞挨過許多打,可他覺得加起來都比不上抽到紀嘉臉上的一巴掌疼。

他真希望她能離開,他願意一輩子沉在這泥沼裏,都希望她能浮上岸。

不必回頭看他,也不必伸手拉他。

他們原本的打算是找到嫌犯後,就把搜集到的所有證據上交給當地警方,讓他們著手去調查。

但事情從來都不會像設想的那樣順利,就在高考前一天晚上,那個人終於忍不住又一次想要動手,在腰側藏了把水果刀,跟在他們身後,偏僻的胡同裏鴉雀無聲,紀嘉的右手臂被劃了很深的一道口子,血都淌到了手背上,從指尖滴落。

夏夜悶熱的晚上,空氣裏彌漫著刺鼻的血腥味。

紀嘉渾身戰栗,她看著不遠處少年清瘦的脊背,他奪過對方的尖刀,染了自己滿手鮮血,臉頰顯得越發蒼白,倒在地上的人雙腿還在抽搐,胸口的衣料被血洇透,觸目驚心,口裏還不停地往外吐著血沫,漸漸沒了氣息。

擡頭一輪蒼冷月光,低頭遍地銀霜。

場記最後一次打結束板。

郁奚竟然覺得有點虛脫,他松開手裏的刀柄,拉起了倒在地上的群演,又去拉著葉驚蟄站起身,手還在發抖。

將近三個月時間,幾地往返拍攝,無數場夜戲,見過不知道多少次淩晨三四點漆黑冷清的夜色,這不是郁奚拍得時間最久的一部戲,卻是他記憶最深的。

劇組的工作人員開了香檳,剛才還氣氛冷沉的片場熱鬧起來。

“殺青快樂。”傅遊年還是像往常一樣送了他一束花。

郁奚接過去,眼底浮起點笑意,說:“謝謝傅老師。”

其余演員也都過來找導演道謝,然後跟大家紛紛告別。

傅遊年總算是說了幾句好話,今天沒有再訓人,有幾個演配角的演員去找他時,他說:“希望以後還有機會合作。”

殺青宴比起開機宴熱鬧許多,經過幾個月大家都熟悉起來,不像剛開始聊得那麽尷尬,而且也是最後一次劇組裏的聚餐,最後還分了幾個蛋糕吃。

郁奚只抿了一丁點啤酒,就覺得身上發熱,他出去吹了吹風,拿出手機時發現張斐然給他發了消息,問他之前那部恐怖綜藝的事。

郁奚這才想起來應該已經播完了古堡那期,但他不知道張斐然問他前面盲文的事是想做什麽,就說自己以前有個失明的朋友,才比較了解。

等回到酒店後,郁奚接到了張斐然的電話。

“我這邊有個電影劇本,之前拍《青崖》的時候,那次帶你跟楊老師他們一起出去吃夜宵時提過,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印象,”張斐然對他說,“我看了那個綜藝,就想聯系你看看感不感興趣。”

張斐然在青年導演裏很知名,他的電影也不是隨便誰都能上的,郁奚原本就想拍個電影,聽他說了以後,就答應先看下劇本。

等張斐然給他發過來,郁奚才明白張斐然剛才話語態度裏的糾結是什麽意思。

劇本封面白紙黑字寫著《盲友》,郁奚翻開後才發現這是個同性題材。

是講一對戀人在高中時就在一起,後來被迫分開多年。

再度相逢時,一個遭遇事故雙目失明,還在四處求醫;另一個是眼科的主治醫師,半個月前剛得知自己癌症晚期,已經沒辦法治療,生命只剩下最後的三個月。

他是他離職前接手的最後一個病人。

張斐然發來的只是三分之二的劇本,但已經勾起了郁奚的興趣。

只是他往後翻,發現這劇本裏有好幾場吻戲,還有兩場有些露骨的床戲,如果拍起來,肯定是要清場的那種。

張斐然給他發了消息過來。

——你可以多考慮考慮,另一個主演的人選還沒定下來,不用著急答復。

郁奚回復過去。

——好的,我可能需要想想,謝謝張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