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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夏心裏有些愧疚。眼看機會就要被搶走,可安琪還能真心真意地安慰她,甚至給她伴奏。絕大多數演員甚至會為了謝幕時站的位置和得到了多少掌聲而爭風吃醋,但這一切在安琪心中仿佛不存在,她的眼裏只有那個角色。

可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林夏按照安琪說的,調整好自己的氣息,跟上了她的伴奏。

於是乎,整個走廊裏,乃至前面舞台區休息的演員們,都聽到了一段奇怪的聲音,很像是唱歌,但不太像人類發出的歌聲,好似春天來臨時野貓們發出的呐喊!

一曲唱罷,林夏神清氣爽地看向導演和制作人。

“老師!老師!”制作人抱著已經昏厥的老人狂呼,“老師您要挺住啊!我們不能沒有您啊!當年舊金山大地震您都幸存了下來,這點小事對您來說不算什麽呀!”

林夏傻眼了,早就聽老師和白起說過自己唱歌難聽,可是她從來都不信,難道他們說的都是真的?但就算再難聽,您老人家也不用以昏迷來表示抗議吧!

不僅僅是制作人,連安琪和執行制作都撲上去搶救老人。

“不是你的錯。老師他年紀大了,血壓一直……”安琪擡頭對林夏說了一半,聲音便哽住了。

林夏能看出她很努力地想要發出聲音,但直到憋紅了臉都無法再開口,看來嗓子是真的出了問題。

“一世英名啊……”老人從昏迷中幽幽轉醒,握緊制作人的手,神色激動地說,“我對好苗子從來都沒看走過眼!沒想到今天……”

完了!這回美夢是白做了!林夏有些尷尬,輕輕吹了吹劉海。但就在這個時候,她仿佛聽到門外有人輕輕嘆了口氣。

那聲嘆息中透著一絲嘲弄的意味,那意思仿佛在說就您這樣的人,也敢說自己沒走過眼?

可林夏卻覺得是那人在嘲笑自己的歌聲,她又羞又惱地猛地回頭,昏暗的走廊中仿佛有一雙閃爍的眼睛,從門縫往裏面偷窺。

打開門的時候,走廊上卻空無一人,只有那盞接觸不良的老壁燈還在滋啦啦地閃著……

“你……看見了什麽?”安琪從失聲中恢復了過來,覺察到了林夏的異樣。

“哦!有只耗子跑過去了,這種老劇場裏耗子還挺多的。”林夏嘴上打岔,可眼睛還一直盯著那條幽暗的走廊。

這條走廊很長,盡頭是一個岔路口,一條通向前面的舞台,另一條通向一道狹窄的木質樓梯,一面被舞台的場燈照亮,另一面卻黑乎乎的,所有人走過時都不會往那個方向看。

但是那片黑暗裏卻有些東西在吸引著林夏,說不清它究竟是什麽,卻讓她感到身上冷颼颼的……

“你怎麽還在這兒?”制作人的咆哮打斷了林夏的思緒。

是你們請我來的好不好!卸磨殺驢,這也太勢利了吧!

“算了……別為難她……”安琪勸住了制作人,對林夏抱歉頷首,“對不住了。”

林夏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更沒法子對安琪這樣溫柔的女孩瞪眼,於是乖乖地給躺在椅子上捯氣兒的老爺子鞠了個躬,慢慢退出了房間。

安琪也跟在她身後送了出來,站在門口時,她拉住了林夏,悄悄地問:“林小姐,剛才你是不是看到了有人在外面?”

“沒有啊?說了是耗子嘛!”林夏打著哈哈,其實她心裏也不敢確定剛才看到的究竟是不是“人”,說出來還不嚇死這個弱不禁風的姑娘?

聽到林夏的答案,安琪仿佛有些惆悵,但轉瞬間便恢復了平靜,很禮貌地對她點頭示意,轉身關上了門。

林夏一邊琢磨著剛才安琪臉上遺憾的神色,一邊向外走,走到那個岔路口時卻停下來了。

她在原地猶豫了片刻,咬了咬嘴唇,走向了那條窄窄的樓梯。

在林夏沒注意的瞬間,黑暗裏有一雙眼睛在幽幽閃爍著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