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曉 第十一章 最後一戰·燎原火(第2/7頁)

百裏恬盯著盛怒的皇帝,臉上又浮起自信的微笑:“恭請陛下和臣一起赴死。”

“春山君的恩情我永遠不會忘記,天下間赴死的義士千萬,而比起我欠他們的東西,死算什麽?”白渝行仰天大笑,放下百裏恬,“若我戰死,就算舉著替我復仇的旗號,你也要給我站在天啟的城頭上!”

“臣領命。”

天啟城外,楚衛大營。

白休起正在主帳門口磨劍,他戴著熟銅打制虎紋鋼盔,一張滿是皺紋的臉上須發皆白,身上的肌肉卻虬結有力,一點也看不出蒼老的跡象。他掬起一瓢水,灑在自己的長劍上。劍身因為磨礪存著一些短暫的余溫,一陣輕微的滋滋聲響過後,白休起手臂一振,長劍揮出一道光,然後猛地靜止下來。劍身的水滴被這幹凈利落的揮擊全部甩脫出去,鋒銳的劍刃在陽光下反射出耀眼的白光,劍刃和劍鍔的交接處,一朵精美的箭破薔薇刻在上面。

這柄“神闕”是臨行前女少主親手賜給白休起的。聖王七年,已經不再帶兵的白休起在家中收到了三個兒子在天啟城下戰死的噩耗,他獨自站在家裏的祠堂裏大半日,然後讓家人送已經到達服役年齡的兩個孫子去了楚衛軍隊。

聖王八年,七十五歲的楚衛國主白桂平病逝,一場大亂後,十一歲的女少主白顏初即位。這紛亂的六年裏,親辰月的大臣雖然勢力大減,但是依舊牢牢占據著楚衛國的大半局勢。而楚衛的重步兵在聖王七年的慘痛潰敗之後,又重新恢復了六鎮的建制,箭破薔薇的旗幟依舊威武如昔。

出征前,白顏初齋戒十日,親自在清江裏舉行了拜帥儀式,將祖傳名劍“神闕”送給了這位馳騁東陸數十年的老將。

臨行前,女少主輕聲說的那句話,清晰的留在白休起耳朵裏。

“望白將軍用此劍,助我大胤。”

白休起望著女少主身後不遠處那幾個黑袍的身影,默默地接過了“神闕”。

雖然楚衛是打著勤王的名號,白休起揣著楚衛六鎮的兵符,心裏卻莫名的有一絲苦澀。

雙帝並立,哪個才是真正的王?

一聲高昂的馬嘶響起,白休起站起身,看見大營門口一匹白色的駿馬立身長嘶,馬上一個穿著皮甲的魁梧男人一個翻身下了馬。

“原楚衛國第六鎮騎都尉魏長亭求見。”那個男人拱了拱手,眼睛看也不看攔下他的白休起的兩個親兵,只是對著大營裏朗聲喊道,聲音渾厚有力,清晰地傳進大營腹地。

白休起皺了皺眉頭,刷的一聲把神闕歸鞘,提著劍大步走了過去。

“一別多年,白老將軍別來無恙。”魏長亭看見了白休起,揚了揚眉。

“桂城君的名號最近很盛啊,不過你怎麽也算是吾國的逃兵,葉刲那個小子雖然不肯管你,但是不代表老夫會對你不追究。”白休起瞧著面前這個爽朗的年輕人,眉頭卻皺得更深了。

“白老將軍真愛說笑,我這次前來可不是為了和老將軍鬥嘴的。”魏長亭說完這句話,神色一變,刻意壓低了聲音,“我帶來了聖上的手諭。”

白休起眯了眯眼,卻只是咧了咧嘴,揶揄地笑了笑:“聖上?哪一個?”

“當今聖上,自然只有大胤天寶皇帝一人。”魏長亭冷著臉說,從懷裏掏出了一個澄黃色的卷軸,遞給了白休起。

白休起沒有接,只是對著魏長亭擺了擺手,然後轉過身去:“我們楚衛只為皇室而戰,這一次局勢未明,我們楚衛不會偏向任何一方。”

魏長亭踏前一步,楚衛大營門前的兩個親兵同時抽出軍刀,橫在他的面前。

“辰月亂國,大胤將傾,白老將軍就這樣忠君為國麽?”魏長亭渾厚的聲音在白休起的身後響起。

白休起停下腳步,聲音低冷:“我們白家百年忠義,老夫的三個兒子也死在這天啟城下,而我這次也沒打算把這把老骨頭帶回去。天啟幾十萬民眾,這一戰只要開始,必將血流成河。桂城君,忠義並不僅僅是靠著戰爭來詮釋的。老夫代表著是整個楚衛,幾百萬人的性命可能就因為老夫一個抉擇而改變生死。救國,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簡單。”

“白老將軍的意思我明白,但是我除了聖上的手諭,還帶了其他的東西。”

白休起沒有答話,轉身盯著魏長亭漆黑色的雙眼。

魏長亭笑了笑:“我就知道白老將軍沒有這麽好說話。”他從懷裏掏出一枚金制腰牌,上面刻著清晰的花紋。

箭破薔薇。

“楚衛國主親手給我的傳令腰牌,白老將軍您不會不認識吧?”魏長亭完全不在乎橫在面前的長刀,“現在,白老將軍是否可以讓我進去了?”

“國主的腰牌,怎麽會在你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