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〇回 犬江仁名揚京師 左京兆恩厚東臣(第4/4頁)

然而政元留親兵衛之心還是不死。他左思右想,認為親兵衛雖素性忠義,但他還是個孩子,對京師的習俗還不大熟悉,所以反以為鄉下好,而思念故鄉。如在此久居,被京師的花香陶醉,便不會再那麽思念故鄉了。這也是移其心志的辦法,無論賢與不肖,人之心情大體相似,那時就會感到新恩勝過舊恩,而被拉過來。然而與他的武勇恰恰相反,他看著好似女人,堪稱是位美少年,倘若讓他做我臥房之友,則恩愛情深,不要幾年便可成為我的股肱家臣。我是愛宕山的行者,不敢接近女色,就是男色也從未放在心上,但是為了他,就是多年的修行白做了,也在所不惜,又有何恨?給他寫封情書讓人送去,使他知道我的心好嗎?不行,莫如對他當面說。政元的思念之心很急,於是便時常把親兵衛請去,順便透露他的愛慕之情,或借酒傳情進行引誘。然而親兵衛並不貪杯,有問便謹慎回答,不問便默默不語,毫無失禮之處。在談話間只是有時請求放他回國。實是墻固狗兒進不來,窗戶不破風吹不透,無隙可乘。政元雖然欲火中焚,而親兵衛的言行毫無不檢點之處。政元有如隔靴搔癢,癡情難消,枉自思慕。但因並非只是為了色情,所以他好歹才斷了這個念頭,去悉心修行,不再動這等邪念,但還是舍不得放親兵衛。親兵衛每請求準予回國,他便以將軍家不允而加以搪塞,長期扣留不放。不知這個政元是奸,還是佞?喜愛親兵衛的武勇雖是可理解的,但竟為其容貌迷住悄悄動了貪戀男色之心,他不僅是不知人,還暴露了他竟是個衣冠小人,使親兵衛一時受厄,大概是造化小兒之所為吧!

蓋憶昔阪上田村麻呂大宿禰將軍,身高五尺八寸,胸厚一尺二寸,相對視之如偃,背後視之如俯,目似雄鷹之眸,鬢如金絲,重時二百斤,輕時六十二斤,動靜隨機,輕重自如。怒而回眸可使猛獸立斃、笑時眉開孺子都會感到可親。因此,屢次令他遠征東夷,戰功在國史中十分卓著,雖冠列亞相,仍不改螢雪之樂。其忠信武勇,實和漢罕見的古之英才。今之犬江親兵衛,看去是個綽約艷冶的少年,而一笑則為之心動,把他看作是戀戀難舍的女人,政元就是這樣的小人。另外有人聽到親兵衛有勇有謀的英名,便怕得如神似鬼,用以攘邪護門。因此如以相貌取人,則聖人也不能不犯錯誤。另外如只聞其言而不觀其行,則會把小人看作是君子,誰能如八犬士呢?其相貌和氣質雖各大同小異,但皆自始至終,無不合乎仁義八行。請看官想想看。

閑話少敘,卻說親兵衛在京百余日,廣闊的庭院已聽不到秋蟲的叫聲,朝晨只見雪白的寒霜,為冰炭難以相容的權貴陪談解悶,孤寂地苦度時光。

(1) 《呂氏春秋》無“月令”篇,而是在《呂氏春秋》“季秋”篇中有“鴻雁來賓”之語。另在《禮記·月令》篇中亦有“鴻雁來賓”之語。作者可能將兩者混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