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〇回 裏見侯白濱葬旅櫬 大法師穗北盡客情(第3/5頁)

華蓋很美麗,在佛前的供桌上擺著龜鶴狀的蠟台;在插花筒內插著金蓮。錦繡的桌布耀眼奪目;敲打的鉦磬聲悅耳動聽。上供的粘糕五顏六色;阿吽的獅座出現在香爐上。在數張條案上放著許多經卷;大冊的靈簿放在閱書架上。這些光景實是盡美盡善,難以盡述,可由看官去猜想。卻說靈柩於申時進入延命寺,放在大殿內,由眾僧和貞行、照文等守護著。、大被讓至客殿由監寺的老僧看茶伺候。接著杉倉氏元和東辰相把、大請到另一處,傳達了兩位侯爺的旨意:先表揚了、大的大功,並由今日起任該寺之住持、改葬儀式的主持僧。作為布施賜錦繡袈裟、凸紋紗僧衣、白緞子夾衣和裙褲一套,對他那兩件大功熱誠地予以嘉獎。當時堀內貞行也身著禮服列席其間。美服本非、大之所願,更不想擔任此寺之住持,然而這樣的君恩無法推卻,只好拜受,然後退了下去。其次蜑崎照文也被接見,他換了禮服接受了兩位國主的旨意,國主表揚了他做進香使和護送靈柩之勞,使他感到十分光彩。

這時鐘聲錚,將開始念經。、大法師身著國主布施的袈裟和僧衣,威嚴肅穆,由監寺的老僧領著緩緩進入大殿。這一日前來參加葬禮的,大山寺住持和各寺院的老住持,都一齊作揖迎接。、大三讓之後才坐在主持席位上。然後由役僧鳴磬,眾僧打開經卷,開始長時間地誦經。在此期間三位家老和眾有司與照文等,都身著禮服在左右兩側坐著;瀧田的有司、近侍以及小水門、東峰、船等,也都嚴肅地列坐兩旁。眾僧們所做的佛事項目甚多,不能一一盡述。及至天黑時祈禱的法事才算完畢,眾人立即將靈柩擡出大殿,準備安葬。當找來數名工匠進行殯殮時,已夜闌更深。因此便在殯殮場附近,拉起帷幕做看守棚,由值班的士兵帶領幾名雜役,輪流看守。這夜的月亮由亥時出現,再加上從大殿到塋地,點起許多燈籠、火把和篝火,所以猶如不夜之城,顯示了國主的威德。、大法師祈禱完畢,與三位家老退至客殿,將狙公名刀遞交給杉倉氏元。有關這遺刀之事,日前在奏書中已經寫清,三位家老都已盡知,所以連連稱贊、大的奇功。其中氏元和貞行,昔日見過這口寶刀,如今拿在手中,不覺落下懷念之淚,感到這老朽無用之身總算沒有白活,又見到了故主之遺物。從次日起,安房四郡的各寺院,以至上總、下總裏見領地內的各派寺院的住持,包括修驗道的頭陀僧,因突然接到通知,所以都乘轎子飛速趕到延命寺來參加法會。路遠的剛剛趕上了第三天的法會。第一天義成主君前來參拜。這一天荒川兵庫助清澄是值班的頭領。其他前來參拜的有:浦安牛助友勝、登桐山八郎良幹、苫屋八郎景能、田稅戶賀九郎逸時等和眾多有司。次日,義通公子前來參拜。第三天瀧田的老侯爺前來。這一天小森衛門篤宗、浦安兵馬乘勝等和年老有病退職的官員也被允許來延命寺參拜。第四天從大山寺把義烈院將軍和夫人的墓碑遷來,並把瀧田將軍的五十子夫人、法號某院之墓也改葬在此寺內,所以又做了一些法事。第七天,義成主君和公子義通前來參拜。兩位侯爺和公子參拜時所帶的隨從多少,打扮如何,就從簡不再詳述了。改葬的法事做了七天才完,由此也足可想象到大諸侯的榮華富貴了。這次只是未把伏姬的靈牌從大山寺遷來,而是在延命寺的祠堂,另放了個新的。因為伏姬是烈女,死後靈魂不滅,已被當作神,所以放在不動明王的聖地也無妨。

作者於幕後信口獨語曰:此第一百三十回全為平淡之故事,雖不足以取樂,卻亦不可少。因前有神佛之冥助,又有、大之奇功,故後加裏見二侯之純孝。然而如將此省略,則可謂虎頭蛇尾。按以稗說為戲墨之和漢諸才子,於逞奇出新令看官喜愛之章回,作者自然撰之順手;而於平淡無奇令看官不甚喜歡之章節,作者亦感十分棘手。蓋因此等平淡故事,甚難寫得新奇之故也。此可喻之為遊客,人人皆想遊覽名勝古跡、山水佳景,但如不經無數裏之平凡驛站與山川險阻,則甚難飽覽名勝古跡與奇觀異景。更何況這改葬之事,前文已有法會,相距三四回又有法事,甚難避免重復。能知作者之苦心者,殆鮮矣哉!此乃無用之贅言,因欲喚醒村翁野客,故聊附自評耳。

卻說改葬忌辰既過,、大被召至稻村城謁見兩位國主。義實主君尚留在該城,接見後賜宴款待、大,照文作陪,從近侍到雜役都殷勤地伺候著。用罷齋飯義實又將、大召至他室,老侯爺和安房侯都在座,與、大面談至日暮。在侯爺的身旁只有氏元、貞行和照文。義實主君誇獎、大後說:“關於高僧的這兩大奇功和神靈的冥助,犬士們的有勇有謀,以及那惡僧德用等和結城的驕臣經棱、素賴、惴利的奸險肆虐之事,日前接到奏書,後又聽了照文的稟奏,皆已詳知。其中那十十八入道凈西和其子影西的忠孝,實古今罕見的美談。畢竟是因那父子的陰德和高僧二十多年苦心修行的陽報,才得到了地藏菩薩的恩惠。將與本家宿緣很深的八犬士聚齊招來甚為不易,等了許多年才得以實現。比招他們更難得的先君的遺骨和狙公名刀,也作為禮物給我帶來,實感幸甚。如此大功足可贖往日之過了。還有那結城之禍,因成朝並非良將,本來難以一朝解決,卻也得到圓滿的結局,十分令人高興。這次把犬士留在途中,先送遺骨回來,處理得先後有序,甚合我意。我已同安房將軍商量過,大師從今日起便可有些工夫,那就趕快同照文去穗北迎接犬士吧。”他這樣懇切地吩咐,、大領命,把叩著的頭擡起來說:“謹遵聖命。臣僧原是何等樣人竟受到這樣褒獎?實感惶恐。幸蒙饒恕昔日之罪,使臣僧增光,萬分感激。事情得以轉危為安,乃二位國主之盛德、伏姬公主的神靈保佑和具有八行的八犬士所為,非臣僧之功。”義成主君聽了,攔住他的話說:“無須那樣講,在唐山即有類似之例。那唐朝的三藏法師,去西天取經往返十二年,行程約十萬八千裏,在雷音寺得到真經,立了大功。太宗在其首途之際,把他比為兄弟,稱之為禦弟。約莫那十萬八千裏雖遠,但去而有方;高僧卻無目標地去尋找突然失散的八顆寶珠的下落,其志不移,意志堅定,所以才找到那八顆寶珠的去向,把八位賢者聚齊,成為我家之寶。這個大功不亞於三藏法師。同時又把不知有無的義烈院的遺骨和狙公刀帶回來,可謂功上加功,這等奇異的功勞是無與倫比的。我雖然也想仿效太宗,稱你為兄弟,但法師的年齡比我大,應該稱你為內兄才是。此並非我個人的心意,也是父侯的旨意。”、大法師聽了更加感到惶恐不安,前額熱汗淋漓,擡不起頭來。氏元為了打破這一時的僵局,對二位侯爺奏道:“、大法師的謙遜推讓,乃忠臣的赤心。鈞旨的本意,臣以為是揚人之美,不忘臣子之功。此事似可緩議,還是及早安排迎接犬士們之事吧。”義實聽了點頭道:“這次與前次不同,給他們準備多少隨從由安房將軍決定吧。”義成答應說:“是。”便吩咐氏元和貞行妥善辦理。、大止住感激的淚水,對二位國主啟奏道:“如此恩典實使臣僧惶恐萬分,難以應命,請恕怠慢之罪。臣僧自入佛門,雖經歷許多春秋,然對弘揚佛法毫無建樹,怎比得三藏?蒙受如此恩命,不僅臣僧,連亡父孝吉的在天之靈都一定十分高興,所以不覺感激得淚濕了法衣。請恕臣僧冒昧,如多給八犬士派隨從,則路上反而多有不便。聖意雖是厚待賢士,然而他們是以樸素為本的勇士,不講究排場。這次仍由臣僧和照文主仆五六個人去足矣。”照文聽了也趨膝向前對氏元和貞行說:“請恕我直言,延命寺法師〔指、大〕 之所奏是合乎時宜的。人多了在路上反而耽誤事,同時那穗北距忍岡的敵城不遠,人多了也多有不便。待犬士們到齊後,確定了身份,再論隨從的多少。這次以速去速來為好。”貞行聽了沉吟片刻道:“你說得有理。那麽就仿照先例,派十名得力士兵和五六名拿東西的奴仆夠不夠?”義實聽了對義成道:“寺主〔指、大〕 和照文的意見有理。如果人多被忍崗知道,確有不便,就依了他們的主意吧。”義成無異議地說:“遵命,那麽就依延命寺法師之意好啦。”、大聽了謝恩後說:“白濱是去武藏的便路,所以同照文於明晚登舟前往。因自改葬之初就忙於做法事,尚未參拜伏姬墳墓。雖還有事想啟奏,但是迎接犬士要緊,待回來再奏。”二位侯爺點頭道:“理應如此,明日讓照文帶領士兵和隨從到你那裏去,你們一同上船。此事由貞行通知有司,妥善安排就是了。”大家聽了一同叩頭說:“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