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三回 小乘樓一仆謁故主 、大庵十僧助法筵(第3/5頁)

“這時七犬士概括述說了犬阪、犬山的報仇之事,以及冰垣殘三夏行、落鲇余之七有種等的俠義之舉和河鯉守如與其子孝嗣之事;此外,也談了賊婦船蟲和媼內之事。然後、大法師與他們一起問到別後的情況。我便將犬江等的奇聞說給他們。從犬江在富山救了老侯爺之事開始,將伏姬神女冥助的威靈,你們夫婦和兩個兒媳婦死而復生的天助善報,兩位令孫出生的奇跡都談了。還有那神余、麻呂、安西、出來介、復五郎、九三四郎、南彌六、墜八等之事,以及兩位國主的仁政、四位家老輔弼主君的言行、素藤的叛變、義通公子的受難和妖尼妙椿的幻術,及犬江仁所立下的智勇雙全的大功。同時也說到了他們君臣的得失;素藤被恩赦後又叛變;妙椿用妖術施反間計,使親兵衛遠離;又命清澄為討逆軍的大將,攻打館山城,但未奏全功。我還談到友勝、良幹、逸時、景能等的浮沉之事和南彌六與出來介的戰死,濱路公主兩次遇難。由於伏姬神女的保佑和顯靈,國主才解除懷疑,想召回親兵衛,並派你我為召請使尋找七犬士的下落,請他們同來。我們彼此的去向雖不同,卻都從水路急速啟程。所談的這些情況你也都知道。然後我又談了那天晚間在兩國河灘遇到犬江的經過,並簡單地介紹了孝嗣、次團太、鯽三之事和政木仙狐奇異的忠告,以及向水五十三太和素手吉、逸時、景能等的來歷。犬江接到討伐素藤的指令,便與孝嗣和次團太、鯽三、逸時、景能等在那天拂曉便乘五十三太和素手吉準備的快船去了館山。我詳細談了這些情況後,庵主和七位犬士都十分感嘆和欽佩。關於犬江之事和你等得以死裏逃生,眾人都認為是伏姬公主神靈的冥助和我家主君父子令德武威所致,所以都被感動得落淚,連聲贊嘆。

“這時我對、大法師傳達了兩位國主的旨意,並向那七位豪傑遞交了國主的手諭。犬士們接過去說:‘在下等這些年婉辭不肯受命而耽延至今,是有緣故的,只因有相同宿因的盟兄弟還沒會齊。今春雖已遇到了犬阪毛野,會齊了七名,但尚不知犬江親兵衛生死存亡。世間可悲之事甚多,豈料那個神童已得到伏姬神女的冥助,連與四郎、音音及其兒媳都得到了保佑。他在富山被撫養了六年,不僅心術和身高長得和大人一般,而且還侍奉君侯父子立了大功,真是意想不到的奇跡。六年來,我們七人受盡百般磨難,能夠安然度過來,也都是由於伏姬神女的冥助,實感激萬分。我等一向寸功未立,徒使國主勞神,和九歲的親兵衛相比深感慚愧。然而明君不棄,今又賜手諭相召,雖獲殊榮,而實令人汗顏。接到這一手諭,實不知如何是好?’他們異口同聲地致歉。我聽了立即安慰他們:‘千萬不可這麽說。貧富自有機遇,榮辱有遲有速,八犬士都是一樣,並無高低之分。其中犬江因得了顆仁字寶珠,一仁進仕,而導七行,此乃自然之理。老侯爺悟到此理,國主也同意老侯爺的看法,說今得一犬士便立下如此大功,如八犬士聚會,則將關東無敵。盼望你們前去,大有一日三秋之感。你們想到了嗎?’庵主聽了一同勸說道:‘蜑崎大人所言,很有道理。貧僧雲遊了二十多年,雖費盡心力,才得到忠孝七行的珠子,但尚缺一仁字之珠,正發愁不知犬江的去向,他卻已在安房。他未由貧僧指引,而由伏姬神女引薦,已為主君盡忠效勞,這同由我引薦是一樣的。以此理不難推想,本是同樣因緣生身的八位犬士,哪有前後輕重之分?不能以有功、無功而有所抑揚。犬江因大功受賞,雖很快做了城主,但因中了敵人的反間計,遠去他鄉一度淪落為孤客,與寸功未立並無差別。幸而主君解除了懷疑,他與你們同一天被招回,所以你們都沒有先後。造化如此默契,非人智之所能想象,何恥之有?’被他這樣一說,七犬士心胸豁然開朗,微笑著說:‘真不該那麽想,親兵衛的大功是我們立功的先兆。如無他帶頭,則一定會有人說我們是徒有虛名的勇士。我們想這次親兵衛定能再擒素藤,攻下館山城。’他們說著都改變態度,接受了國主的旨意。然後又說:‘法會結束後,便同法師去安房,謝召請之恩。現在就無須多說了。’犬士們一同誠惶誠恐地這樣說。

“當時我向庵主說:‘這次帶來了兩位國主的香奠和布施的東西,現在就交給您嗎?’庵主聽了搖頭說:‘貧僧雖然十分感謝,但是您已經看到,如此小庵,連原有的東西都沒處放。香奠待做佛事時放在塔前,布施之物等法事做完後,準備施舍給貧民,就先放在您那裏好了。貧僧自今春來這裏結廬,除終日念經外,從不與當地人交談。然而今日來的都是貴客:七位犬士和您,所以就停了手中搖動的法輪,暫且與你等交談,不覺過了這麽長時間,天已經黃昏了。今晚就請您同犬士們回逆旅休息,後天一早請來參加法會,大誦經的結願是在十六日巳時。貧僧這次所做的大法事只是為了裏見將軍,所以對當地的城主結成氏和成朝主公都未告知,更何況其他城內的士庶和城下的寺院、商人等,均未請他們隨喜,也未化緣,這是貧僧的本性、多年的心願。小庵難以留客,他日再彼此傾訴衷腸,請你們趕快回去吧。’出家人毫無客套,如此說了,大家只好告辭,一同回城下街。我帶著等在柴扉外面的士兵和隨從與七犬士來到這裏,四處選擇旅店,從前夜便住在這座小乘屋的矮樓上。七犬士為了準備參加法會的禮服,昨天從鄰街的綢緞莊買了不少綢子,找人去縫制又用了一天。七犬士聽到你的消息後,說你一定會到這裏來。你路不熟,恐怕很難找到、大庵。與其在這裏等著,莫如在街上遊逛,反而會遇到你。於是他們便說先去、大庵,對前日的款待表示感謝,然後又去綢緞莊催做衣裳,所以吃過飯便急忙一同走了。只剩下我們主仆也沒個說話的,很無聊,便從這矮樓的窗口往外看街上的來往行人。看了很久,見有個與你相似的旅客匆忙走過去。你深戴鬥笠雖然看不大清楚,但在分手時我記住了你身穿的夾衣的顏色和背、袖上的家徽,心想一定是老伯,所以便趕快讓隨從去追你,他一見果然不錯。犬山和其他六位犬士,不久便會回來,且坐著等等吧。真是難得又在此見面啊!”他詳細說了以上這些事情,但與四郎並不覺得他的話長,傾耳聽著頻頻點頭,聽罷表示感謝說:“這雖是陳腐之言,此次奉命去召請犬士們是由您和在下兩個人,但您是國主世代的家臣,而在下是道節的舊仆,本有親疏尊卑之別。而且您多年來為召請犬士不辭赴湯蹈火之苦,遍歷了各國。這次如果在下先遇到犬江和其他幾位犬士,傳達了主君的旨意,您就只剩了代為進香的一件事,必深感遺憾。可是事情皆有先後,人也有等級之分,大概這也是伏姬神女的安排吧?在下雖然接受了君命,但既未遇到犬江,也晚於您與犬士們會面。說起來似乎很無能,但只要他日能隨道節們同回安房,就感到無上榮幸,於願足矣。”對他這種謙虛退讓的誠心,照文感嘆不已,又彼此談了些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