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嘴角他媽的的鞋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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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台北,滿臉是灰的我考慮要不要去報案。

雖然阿祥被史前巨獸級的大白蛇吞掉,這麽扯,扯到去警察局做筆錄時一定會被笑死,但我手中可是握有相當程度的證據,也就是二十幾張阿祥被大蛇活活生吞的連續照片,這些照片即使送去科學鑒定也沒有問題,因為都是貨、真、價、實!

然而比起報案,有件事我急著想知道。

還沒換下一身臭味的衣服,我立即搭出租車沖去找九把刀。

剛剛拍完電影「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的九把刀,正在後期公司台北影業忙剪接,我難得看到那個大爛人一臉疲憊地癱坐在沙發上,好像連打了十次槍,萎靡不振。

「講完了就快滾,我們還在剪電影最後十分鐘啊。」穿著拖鞋的九把刀蓬頭垢面,連鼻毛都沒時間剪,皺眉瞪著我:「哇靠,你好臭!」

「老板,你快告訴我,你給我的三個錦囊,裝的到底是什麽?」我握拳。

「裝大便。」

「不是,我是認真的,錦囊裏裝的到底是什麽!」

「裝大便。」

「老板……我一點也不是在開玩笑!」

「裝大便。」

他媽的我最氣我認真跟別人講話的時候,卻一直被亂敷衍,我氣急敗壞地拿出那三個神秘錦囊,用蠻力亂扯,終於把錦囊的布扯破,裏面裝的三個黑黑的東西掉了出來。

我握在掌心,仔細端詳。

這三個黑黑的東西似曾相識,我一聞,竟然有一股熟悉的臭味。

「這東西……」我抽動鼻子,近距離確認錦囊裏黑色物質的氣味。

「就跟你說是大便。」九把刀不耐煩地說。

「誰的大便?」我聞到了恐懼。

「還有誰?」九把刀一副理所當然:「當然是我的大便。」

我傻到完全說不出話來了。

這個王八蛋老板,在錦囊布裏裝了三坨大便,然後交給我當護身符?

「為……為什麽?」我失神,手中的大便差點掉在地上。

「我不是在非洲肯亞的遊記裏說過嗎?」九把刀沒好氣地說:「自己去我桌上的稿子翻一翻。」

我想起來了,九把刀曾說過,由於動物常常用排泄物的氣味劃分地盤,所以在荒野旅行的老行家,常常會特意搜集猛獸的排泄物,如獅子,如熊,如豹的幹掉的大便,晚上紮營烤火時,先燒一點,將猛獸的氣味發散出去,入夜的時候,再將剩余的排泄物散放在帳篷外圈當作地盤示警,如果有別的動物接近,聞到了這些猛獸的排泄物氣味,就不敢侵入,於是旅人便能安心入睡。

基於這個邏輯,一向幻想自己是地球上最強生物的九把刀,竟然將大便裝在錦囊,叮囑我危急時刻拿出來解圍——這種超自大的思考邏輯!

九把刀,他真的病得不輕!

「不過,那不是普通的,我的大便。」

「!」

「那是我特地挑在陽年陽月陽日的全陽時間,在我家陽台上,屁股曬著中午太陽拉出來的大便,拉出來後,還在太陽底下曬了七七四十九天才算制作完畢,徹底吸收太陽的精華,絕對就是超級無敵龍大便,遇鬼殺鬼,遇魔降魔!」

「……這種制程是從哪聽來的?」

「全陽時辰,跟一口氣搞他七七四十九天,不就是所有靈異人士的共識嗎?大家都這麽說的啊!」

我真的是超傻眼的。

這種毫無道理的蠢事,就只有九把刀這種白癡兼自大狂才幹得出來!

暫時撇開九把刀是不是唬爛,這三個錦囊的的確確有斥退魔物的奇效,第一個錦囊將我拉出了妖怪的幻覺迷霧,第二個錦囊成功壓制住魔神仔,第三個錦囊則硬是狠狠擊退了那條史前大白蛇!

是大便也罷,不是大便也罷!

我暫時不想去想了,但我也不想再屈辱地拿著九把刀的大便了,我泄恨似用手將三塊早已被我握爛的大便黏在電影後期公司的沙發上,反復擦拭,在這個過程中九把刀竟然打了個盹。

「老板!醒醒啊老板!」我沉痛不已:「故事還沒說完……」

「嗯啊?你還沒走?」

悲痛莫名的我趕緊告訴九把刀大蛇祭血腥的真相,高潮叠起,句句血淚。

「喔,真的假的啊?阿祥被那條大蛇給吞了?」九把刀看起來很提不起勁。

「阿祥死了!」我哽咽,拳握緊。

九把刀打了一個很臭的呵欠:「真可憐,不過……阿祥是誰啊?」

看樣子這王八蛋其實根本不信,沒關系,我拿出阿祥的單眼相機,從照片庫裏按出那些驚悚直擊,每一張照片都足以登上國家地理頻道雜志的封面,最爛也可以拿去上劉寶傑的「關鍵時刻」。

只見九把刀面無表情地看完那些蛇吞人的圖片,擡起頭來看著我。

「那條蛇很大耶。」九把刀將相機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