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閃耀的燈塔(第3/8頁)

想到她的孩子,有時候,伊蘭真希望明告訴她這個孩子是男還是女,或者艾玲達和柏姬泰能回想起明到底說過些什麽。明的預言從不會錯,但那天晚上她們三個喝了太多的酒,而且在伊蘭想到自己去問之前,明早已經離開王宮。想到這個孩子在體內一點點成長,伊蘭就會想到蘭德,就如同她在想到蘭德的時候,就會想到這個孩子,他們是密不可分的,就如同奶油花無法和牛奶分開。伊蘭瘋狂地思念著蘭德,她不會放棄他,他的一部分,他的感覺,就藏在伊蘭的腦海中,在她的另一名護法柏姬泰的感覺旁邊。除非她遮住約縛,否則那種感覺就絕不會消失,但約縛也有自身的限制。蘭德應該是在西邊的某個地方,距離她很遠,她只能確認他還活著。不過,如果他真的受了重傷,伊蘭相信自己還是能感覺得到。他要做什麽?對於這一點,伊蘭不能確定自己是否真的想知道。在離開她之後,蘭德已經向南方走了很遠,但就在今天早晨,他通過神行術到了西方。這種感覺讓伊蘭非常不安,一直感覺到他在一個方向,突然間,他又到了另一個方向,而且距離她更遠了。他可能是在追趕敵人,或者是逃避敵人,或者是另外一千種可能。伊蘭只能拼命希望他使用神行術並不是為了做任何危險的事情。他沒辦法和伊蘭白頭偕老,因為能導引的男人都不可能活得太久,但伊蘭是那麽想讓他活得更久一些。

“他很好。”艾玲達仿佛能讀懂伊蘭的心思,自從她們成為彼此的首姐妹,就有了分享對方感覺的能力,只不過這種分享不像她、艾玲達和明與蘭德之間的護法約縛那樣強大。“如果他敢有個三長兩短,我就割掉他的耳朵。”

伊蘭眨眨眼,又笑了起來。艾玲達愣了一下,也展開笑顏。這個笑話算不上好笑,也許艾伊爾人會有不同的看法,艾玲達的幽默感對伊蘭來說,仍然是非常奇怪的,但伊蘭就是想笑。艾玲達似乎也阻止不了自己。她們歡快地抖動著身體,擁抱在一起。生命真是無比的奇怪,如果在幾年前,有人告訴伊蘭她將和其他女人,而且還是其他兩個女人共同分享一個男人,伊蘭一定認為那個人瘋了,這是一件非常不合體統的事。但她深愛著艾玲達的全部,就如同她愛蘭德,只不過是以另外一種方式。艾玲達也像她一樣愛著蘭德,否認艾玲達對蘭德的愛,就是否認她對艾玲達的愛,伊蘭寧死也不願這樣。在艾伊爾女人中,姐妹或者親密的朋友經常會嫁給同一個男人,而男人在這樣的事情中基本沒有什麽發言權。伊蘭要嫁給蘭德,艾玲達和明也是一樣。無論別人怎麽說,或者怎麽想,她們都要這樣。只要蘭德能活得夠久。

突然間,伊蘭開始擔心自己的歡笑馬上變成淚水漣漣。天哪,光明啊,不要讓她成為肚子裏有了小孩就變得愛哭的女人吧,這實在太糟糕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會變得暴躁易怒,什麽時候又會憂郁消沉。每次等她恢復平靜的時候,很可能要好幾個小時。不過也有一些時候,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顆小孩子們最喜歡的、蹦蹦跳跳滾下樓梯的小皮球。這個早晨,她似乎就這樣在樓梯上蹦蹦跳跳了。

“他很好,而且還會好下去。”艾玲達用力地低聲說道,仿佛只要能讓他活下來,她會把任何威脅都殺掉。

伊蘭用指尖抹去她的姐妹臉頰上的一滴淚水。“他很好,而且還會繼續很好。”她用輕柔的聲音表達著對艾玲達的支持。但她們無法殺死陽極力,以及將要殺死蘭德的、暗帝的汙染。

她們頭頂的燈光微微閃爍了一下,通向室外的大門打開了一扇,一股比大廳裏的空氣更加刺骨的冷風吹了進來,她們立刻松開了彼此環抱的臂膀,只是還牽著對方的手。伊蘭讓自己的面孔變成靜如止水的樣子,讓神態中充滿了兩儀師的權威,她不能讓任何人看到她在同伴的懷抱中尋求溫暖。一名統治者,或者在追求權力的人,絕不能顯示出一絲一毫的軟弱或淚水,至少在公開場合不能。關於她的謠言已經夠多了,好的和壞的都有。她是慈悲的,或是殘酷的;是公正的,或是專橫的;是慷慨的,或是貪婪的。各種各樣的故事都有,至少那些糟糕的故事能夠被另一些好故事平衡掉。但任何人都會津津樂道地談論自己如何親眼看見了王女縮在朋友的懷中,並把它描繪成一個關於膽小的弱女子的故事。如果她的敵人相信她在害怕,他們就會變得更加膽大妄為,更強大。懦弱就像是油膩的汙泥,只要甩在你的身上,你就永遠沒辦法把它洗幹凈。在歷史記載中,許多女人在爭奪獅子王座的戰鬥中失敗,往往只是因為一些不明所以的原因。成功的統治者需要有足夠的能力,而人們更希望統治者擁有足夠的智慧,也有不少女人完全不具備這兩種素質,卻還是得到了王座,並且誤打誤撞地渡過了諸多難關。但沒有人會支持懦夫,她正在努力爭取的這些貴族更不可能把賭注押在一個弱女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