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旗幟(第4/5頁)

佩林厭惡地吼了一聲。菲兒失蹤了,只有光明才知道她是不是還活著。光明啊,一定要讓她活著!而貝麗蘭卻選擇在這時候比以往更變本加厲地賣弄風情?但貝麗蘭就是貝麗蘭,至少她給了他足夠的時間,讓他能夠穿好衣服,他應該對此感到慶幸了。

貝麗蘭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讓指尖滑過自己的下唇。“不管你曾經聽說過什麽,你都將是第三個與我分享床笫的人。”她的眼裏……充滿了曖昧……當然,她也可以說佩林是今天第三個和她說話的人,而她的氣味……佩林唯一想到的情景,就是一頭狼在端詳著一只陷進刺梅叢中的鹿。“另外兩個人都只是因為政治需求,而你將讓我快樂,讓我擁有多重的幸福。”她說完這句話的時候,語氣中卻令人驚訝地帶著一點痛楚。

就在此時,羅森妮走進帳篷,帶來一股猛烈的寒風,她將藍色鬥篷甩在背後,手裏端著一只覆蓋著白色亞麻布的白銀托盤。佩林用力閉上嘴,一邊在心裏祈禱著羅森妮沒聽到他們的對話。貝麗蘭則微笑著,仿佛完全不在意會發生什麽事。這名身材矮壯的女仆將托盤放在帳篷裏最大的桌子上,然後展開她的金藍色條紋裙擺,向貝麗蘭行了個深深的屈膝禮,又向佩林行了個淺得多的屈膝禮。她的黑眸又看了佩林一會兒,然後笑了起來,就如同她的主人一樣喜悅。直到貝麗蘭飛快地向她打了個手勢,她才攏起鬥篷,快步走出帳篷。她剛才肯定在偷聽。那只托盤散發出燉羊肉和香料酒的氣味,佩林的肚子立刻又響了起來,但即使他的雙腿被打斷,也不會留在這裏吃東西。

他將鬥篷披在肩頭,一邊戴手套,一邊走進輕柔的落雪中。厚重的烏雲包裹著太陽,不過根據天空的光亮判斷,現在應該已經是黎明之後一兩個小時了。雪地裏被踏出許多道路,白色的雪花從天空中落下,堆積在幹枯的樹枝上,為常綠樹木披上新衣。這場暴風雪還沒有結束。光明啊,那個女人怎麽能那樣對他說話?為什麽她現在還能說出這種話?

“記住,”貝麗蘭在他身後毫無顧忌地高喊著,“要謹慎。”佩林打了個冷顫,加快腳步。

走出十幾步之後,佩林才發覺自己忘了詢問馬希瑪的手下都在哪裏。他周圍全都是聚在篝火旁取暖的翼衛隊,他們都穿戴著全副盔甲和鬥篷,待在備好鞍的戰馬附近。他們的長矛就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矛尖向上架成一個個圓錐形,紅色飄帶不停在風中飛舞。盡管是在樹林中紮營,但他們的篝火還是被排列成一條條整齊的直線,甚至每一個篝火堆的大小都相差不大。他們從南方帶來的輜重車輛全都被裝滿了,就連那些戰馬也都嚴格地呈直線排列。

這裏的樹木並沒有完全遮住那座山丘。兩河人仍然在那裏駐守,但山丘頂端的帳篷都已經被放倒了,他還能看見那些馱馬背上也都裝滿了東西,他還在那裏依稀看見一個穿黑衣的身影。那是一名殉道使,不過他看不出是誰。在海丹人的營地裏,人們都在盯著那座山丘,但不管怎樣,他們已經像梅茵人一樣做好出發的準備。這兩座營地的整體布置甚至都很相似,但佩林完全看不見在哪裏聚集了數千名真龍信眾,雪地中並沒有大群人走過所踏出的寬闊路徑。實際上,這三座營地之間沒有任何相互往來的腳印。如果安諾拉和智者們在一起,她在那座山丘上一定已經滯留相當長的時間。她們到底在談什麽?也許是如何殺死馬希瑪,同時又不讓他找到任何證據證明是她們幹的。他又瞥了貝麗蘭的帳篷一眼,但回去的想法讓他頸後的寒毛都豎直起來。

除了貝麗蘭的大帳篷外,不遠處還有另一座帳篷沒有被放倒,那座小一點的條紋帳篷是屬於貝麗蘭的兩名女仆。盡管雪落個不停,羅森妮和婻娜還是坐在那頂小帳篷前面的凳子上,她們戴著兜帽,裹緊鬥篷,並在一堆小火上暖著雙手。她們就像是豌豆田裏的兩顆豌豆,長得都不算漂亮,但現在她們身邊正有人陪伴著她們。也許正是這個原因,讓她們沒有躲在帳篷裏的火盆旁。毫無疑問,貝麗蘭對仆人們的禮儀要求,比對她自己的要嚴格得多。她的兩名捕賊人說話通常都不會超過三個字,至少在佩林的印象裏是這樣的,但現在他們和羅森妮、婻娜在一起的時候,卻談笑風生。這兩個人的穿著非常簡樸,長相也毫無特點,他們就是那種你即使在大街上迎面撞到也不會注意的人。佩林直到現在還不能確定他們兩個誰叫森特斯,誰叫根達。一只小罐子放在那堆篝火旁,裏面散發出燉羊肉的香氣,佩林竭力想要忽略那股氣味,但他的肚子響得更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