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派遣(第2/10頁)

貝麗蘭高昂起頭,緊盯著魯拉克,身上散發出倔強的氣息。但緩緩地,這種倔強消失了,她自言自語地喃喃道:“有時候,我覺得有太多男人能……”這句話只有佩林聽得見。然後,她又微笑著用堂皇的語氣大聲說道:“這是個不錯的建議,魯拉克,我想我會接受它。”

最讓佩林難忘的是當時他們兩個人身上的氣味——魯拉克和貝麗蘭——就像是一頭年長的公狼和一只剛剛長大的幼崽,一位溺愛女兒的父親和一名敬愛父親的女兒。但有時公狼仍然要咬住小狼的鼻子,糾正她的錯誤舉動。而那時佩林真正注意的是行動的熱情從菲兒的眼裏消失了。他該怎麽做?而如果之後他能再見到菲兒,他該怎樣做?

一開始,那些赤裸胸膛的槳手時常開著一些粗俗但並沒有惡意的玩笑,抱怨他們所錯過的一切是無論多少金子都無法抵償的。他們一邊笑著,一邊在甲板上來回行進,推拉船槳。每個人都說自己正在和一名貴族女子跳舞,或是正在親吻一名貴族女子。一名大下巴的瘦子甚至說當麥瑙把他喊過來的時候,一名提爾的女貴族正坐在他的腿上。不過沒有一個人相信他;佩林也不相信。那些提爾男人看到街上的這種情形,會立刻沖進歡慶的人群裏;而那些提爾女人只要看一眼這種情形就會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再讓衛兵把門看緊。

玩笑和笑聲並沒有持續很久。高爾盡量站在甲板中心,一雙眼睛有些過於熾烈地盯著河岸,腳尖踮起,仿佛恨不得一下子跳起來似的——這只是因為艾伊爾人不適應這麽多水,但船夫們不可能明白高爾為什麽要這樣。羅亞爾靠在他在太陽大廳找到的那把長柄斧上。那只巨型伐木斧般的斧頭上雕刻著精致細密的花紋。巨森靈如同雕像般紋絲不動,那張寬闊的臉真的像是從花崗巖中雕刻出來的一樣。那些船夫很快就閉上了嘴,只是在用力推拉著船槳,幾乎不敢看這些船客一眼。當渡船終於進入澳關雅河西岸的石碼頭時,佩林把剩下的金幣和一把用來分發給船夫們的銀幣交給了船主——他希望這個人是船主——那一把銀幣是為了補償羅亞爾和高爾對他們造成的驚嚇。那個胖男人接下錢之後,就立刻哆嗦著後退了一步。雖然有個大肚子,但他還是在鞠躬時將頭一直垂到了膝蓋上。也許表情嚇人的並不只是高爾和羅亞爾。

許多沒有窗戶的巨大建築被木制鷹架包圍著,上面的石塊都變成了黑色,有許多地方剝落了。谷倉已經在以往的各種動蕩中完全被燒毀,整修工作現在才步入正軌。但所有的谷倉、馬廄、倉庫和馬車場院都看不見任何人,在這裏工作的人全都去城裏了。過了許久,才有兩個人騎馬從一條側街趕了過來。

“我們已經準備好了,佩林大人。”海芬·努瑞勒急切地說道。這名粉紅臉頰的年輕人,比他的同伴要高許多,他穿著被漆成紅色的胸甲,同樣是紅色的頭盔上插著一根細長的紅羽毛,顯得有些華而不實。他的氣息中也充滿了急切的心情和年輕人特有的味道。

“我還以為你們不會來了,”多布蘭嘟囔著。他沒戴頭盔,只戴著鐵手套和一副破損的胸甲,上面還殘留著一些鍍金花紋。他瞥了佩林一眼,又說道:“光明在上,我不是要冒犯你,佩林大人。”

“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佩林說著轉過了棗紅馬。毅力?他該為菲兒做些什麽?蘭德對他的需要正在他的皮膚下沸騰。“現在,她們已經超過我們四天了。”他輕輕磕了一下腳跟,讓毅力以平穩的步伐前進。一場長距離的追逐,現在讓坐騎有閃失是不明智的。羅亞爾和高爾也以平穩的步伐跟在他身後。

寬闊的直街變成塔瓦隆大道——凱瑞安的塔瓦隆大道;別的城市也有同名的路——一條寬闊的硬土路一直向西北方延伸過去,穿過一片片覆蓋森林的丘陵。他們進入林地一裏後,加入到兩百名梅茵翼衛隊和五百名塔波文家族扈兵之中,他們的坐騎全都是凱瑞安最好的馬匹。

梅茵人全都披掛著紅色的胸甲和覆蓋住後頸、盆子般的有檐頭盔,他們的騎槍上都綴著紅色飄帶,有許多梅茵人看上去就像海芬一樣迫不及待。矮個子的凱瑞安人披掛著沒裝飾的胸甲和鐘形頭盔,頭盔開了個可以看見臉部的缺口,露出一張張剛硬的面孔。他們的頭盔和胸甲上經常能看到一些凹痕。他們的騎槍上也沒有裝飾。有不少人戴著多布蘭的背旗——一根短旗杆上拴著一面方形旗幟,藍色的旗子上有兩個白色的鉆石形花紋,標示出他們是軍官或是塔波文家族的小貴族。所有的凱瑞安人臉上沒有任何急切的神情,只有肅穆和冷酷,他們都經歷過戰爭,在凱瑞安,他們稱此為“見過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