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紅色的印章(第3/7頁)

當培卓走進接見室時,塞班從桌邊站起。“埃布爾玳來了,大人,他給您留下了這些。”塞班碰了碰桌上用紅色緞帶系住的一卷紙。“還有這個。”他從口袋裏取出一支小骨管時,抿緊一雙薄嘴唇。

培卓低聲說了些什麽,拿過那支骨管,走進內室。埃布爾玳愈來愈沒用了,將報告丟給塞班已經是很糟糕的事,雖然那些報告裏只有一派胡言,但即使是埃布爾玳也應該知道,這種有三道紅線的骨管必須交給培卓本人。他將骨管放到油燈附近,檢查上面的蠟封。沒有磨損。他應該在埃布爾玳腳下點上一堆火,讓他知道對於光明的畏懼,幸好那個傻瓜只是他設給別人的圈套。

這封信又是瓦拉丁送來的。一張薄紙上用瘋狂、繁亂的筆跡寫滿培卓的私人密碼,培卓幾乎沒有看就要把它燒掉,但在信尾的一些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他開始從頭細讀這些密碼,他要完全確認這些內容。就像上一封信一樣,這封信裏一直在胡說些什麽被鎖住的兩儀師和奇怪的野獸,但就在最後……瓦拉丁幫助亞西迪·費沙在坦其克找了一個藏身之地,他會試著將亞西迪偷渡出去,但先行者們看守得十分嚴緊,沒有許可,就連個口訊都傳不出城墻以外。

培卓若有所思地揉著下巴。亞西迪是他派去塔拉朋的部下之一,他的任務是察看還有什麽可以搶救。亞西迪對於瓦拉丁毫無了解,瓦拉丁也不該認識亞西迪,先行者嚴密看守著坦其克,連一個口訊都不能傳到城墻外。都是瘋子的胡言亂語。

培卓將那張紙塞進口袋,轉身回到了前廳。“塞班,從西邊傳來的最新訊息是什麽?”在他們之間,“西邊” 的意思是指塔拉朋的邊境。

“一直沒有變化,大人,深入塔拉朋境內的巡邏兵沒有回來,現在邊境最大的問題是不斷試圖越境的難民。”

過於深入塔拉朋境內的巡邏兵,塔拉朋已經變成一個翻騰著無數毒蛇和巨鼠的深坑,但……“你能用多快速度讓一名信使到達坦其克?”

塞班甚至沒有眨眼,即使某一天他的馬對他說話,這個男人也不會表現出絲毫驚訝。“這其中的問題在於信使越過邊境之後該如何換馬,大人。一般情況,我會說這段路程往返需要二十天時間,運氣好的話,需要的時間會更少一些。現在,運氣好的話,往返的時間應該會加倍。可能時間加倍,信使也只剛剛到達坦其克。”在那個深坑裏,一名信使會被徹底吞進去,連根骨頭都不留。

沒有讓信使回來的必要,但培卓並沒將這點告訴塞班。“安排信使,塞班,我要在一個小時內送出一封信,而且我要親自和那名信使談話。”塞班應允地點了一下頭,但同時也揉搓著雙手,似乎遭到培卓的侮辱。就隨他去吧!這件事如果要成功,很難不讓瓦拉丁曝光。當然,如果瓦拉丁已經瘋了,有些防範就是不必要的,但如果不是……曝光他不會讓任何事更快發生。

回到接見室之後,培卓又細看了一遍瓦拉丁的密信,然後才將那張紙放在油燈上,看著它被火焰吞沒,紙灰在手指間碾碎。

對於行動和信息,培卓有四條準則:對敵人沒有做到盡量了解之前,不制定任何與之有關的計劃;如果得到新的信息,不要害怕改變原先的計劃;絕不要相信自己知道的一切;但一定要在知道一切之後才有所行動的人在帳篷裏空等的時候,敵人已經將火把扔到了他的帳篷頂上。培卓一生中只有一次拋棄了這些準則,任由自己跟隨感覺前進。那是在加瑪拉的時候,他只是因為頭皮一陣發緊,就派遣三分之一的部隊去察看一片所有人都認為無路可走的山地。在他調遣其余人馬攻擊莫蘭迪和阿特拉軍隊時,一支本該在一百裏外的伊利安人的軍隊突然從那片“無路可走”的山地中殺了出來。那一次,他能夠順利撤退,免於慘敗的唯一原因就是一種“感覺”。現在,他再次有了那種感覺。

“我不信任他,”塔蘭沃堅定地說,“他讓我想起一個年輕的騙子。一個娃娃臉的家夥,他可以看著你的眼睛,對你笑,同時又用手掌取走杯中的豆子。”

這一次,摩格絲輕易地控制住了自己的脾氣。年輕的培德已經報告說,他的叔叔終於找到一條路,可以讓她和隨從們偷偷溜出聖光城堡。要帶走其他人一直是個難題,托文·巴紹很早以前就說可以讓摩格絲一個人出去了,但摩格絲不會將其他人丟給白袍眾,尤其不會丟棄塔蘭沃。

“我會注意你的感覺,”摩格絲縱容地說,“但不要讓這些情緒幹擾你。你有關於這方面的諺語嗎,莉妮?一些適合年輕的塔蘭沃和他的感覺的諺語?”光明啊,為什麽她會因為奚落塔蘭沃而如此高興?塔蘭沃現在的行動甚至接近於叛國,但她是他的女王,不是……後面的思緒被她壓回到了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