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信(第2/9頁)

從陽極力中抽出火之力和風之力,他制造出一個光球,照亮了離開王座大廳的路。古代的女王們藏在他頭頂的黑暗裏,沒有對他造成困擾,她們只是彩色玻璃上的繪畫。

但艾玲達並不是繪畫。在他的寓所外面,南蒂拉解散了槍姬眾,只留下她自己和嘉蘭妮。然後她們兩個跟隨蘭德走進寓所,開始檢查各個房間。蘭德用至上力點亮了油燈,將真龍令牌扔到一張鑲嵌象牙的小桌上。這張小桌比太陽大廳裏相同的家具要少許多鍍金,這裏的家具全都是如此,鍍金更少,但雕刻更多。經常的雕刻形象是石頭和玫瑰。一張巨大的紅地毯覆蓋了地板,上面用金線繡著玫瑰。

如果沒有陽極力,蘭德懷疑自己能否聽到槍姬眾的腳步聲,但她們還沒走出前廳,艾玲達已經從仍然沒有光亮的寢室中走了出來。她散亂著頭發,手中握著匕首,身上什麽也沒穿。看到蘭德,她先是像根柱子一樣僵在原地,然後立刻大步朝她來時的方向走了回去。一點微弱的光亮出現在寢室門口,那是一盞被點亮的油燈。南蒂拉輕聲地笑著,和嘉蘭妮交換著開心的眼神。

“我絕對無法理解艾伊爾人。”蘭德嘟囔著,將真源推開。槍姬眾其實並不會對許多事情感到可笑,只是他早已放棄探究艾伊爾人的幽默。讓他頭痛的是艾玲達,她也許認為在他面前脫衣上床是件有趣的事,但如果是她不願意被他看到的時候,哪怕他只是看到了她赤裸的腳踝,她都會立刻變得仿佛一只被燙到的貓,更不要說她會怎樣責備他了。

南蒂拉還在咯咯地笑著:“你不能理解的不是艾伊爾人,而是女人,沒有任何男人能理解女人。”

“而男人,”嘉蘭妮插嘴說,“則非常簡單。”蘭德盯著她。嘉蘭妮還有些嬰兒肥的臉頰上立刻浮現出一點紅暈,南蒂拉看上去則像是立刻就要放聲大笑的樣子。

死亡。路斯·瑟林輕聲說道。

蘭德忘記了其余一切。死亡?你是什麽意思?

死亡來了。

什麽樣的死亡?蘭德問。你在說什麽?

你是誰?我在哪裏?

蘭德感覺到自己的喉嚨仿佛被勒緊了。他已經確定了這件事,但……這是路斯·瑟林第一次對他說出具體的信息,一些清晰而且引起他注意的信息。我是蘭德·亞瑟。你在我的腦子裏。

在……不!我是我自己!我是路斯·瑟林·特拉蒙!我是我!那個喊聲消失在遙遠的地方。

回來,蘭德喊道。什麽死亡?回答我,燒了你吧!寂靜。他不安地聳動著身體。他明白這種狀況,但一個死人在他身體裏談論死亡,這讓他感到汙穢,如同他體內陽極力最稀薄的汙染。

有什麽碰到了他的手臂,他差點又抓住了真源,隨後才發現那是艾玲達。剛才還一絲不掛,剛從床鋪上爬起來的艾玲達,現在已經仿佛用一個小時的時間整理好了她的每一根頭發。人們說艾伊爾人沒有情緒,其實他們只是比其他人有更多的保留。如果你知道該怎樣去看,他們的臉像其他人一樣會告訴你許多事情。艾玲達的臉上現在就同時充滿著關切和想要發怒的神情。

“你還好嗎?”她問。

“我只是在想事情。”他對艾玲達說。他沒有說謊。回答我,路斯·瑟林!回來,回答我!為什麽他會以為寂靜適合這個早晨?

不幸的是,艾玲達相信他的話,如果他現在沒有需要關心的地方……她將雙拳叉在腰上,蘭德明白女人擺出這種姿勢代表著什麽,無論那個女人是來自艾伊爾還是來自兩河,這個姿勢就意味著災難。他覺得自己其實不必費力去點燈的,艾玲達充滿烈火的眼睛就足以把房間照亮了。“你又丟下我跑了,我答應過智者,要留在你身邊,直到我必須離開的時候,但你讓我的承諾變得毫無意義。因為這個,你虧欠了我的義,蘭德·亞瑟。南蒂拉,從現在開始,無論他去什麽地方,是什麽時候去的,都必須告訴我。如果我應該陪同他,那麽,沒有我的話他就絕對不能走。”

南蒂拉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就依你,艾玲達。”

蘭德瞪了這兩個女人一眼:“等等!除非是我說的,否則不能把我的行蹤告訴任何人。”

“我已經答應了,蘭德·亞瑟。”南蒂拉用刻板的聲音答道,同時也毫不退縮地看著蘭德。

“我也是。”嘉蘭妮的聲音像南蒂拉一樣刻板。

蘭德張開嘴,然後又將嘴閉上。該死的節義。即使他是卡亞肯也不會有用的,而他這種想要反對的樣子似乎就讓艾玲達感到了些許驚訝,艾玲達顯然認為她的結論是勿庸置疑的。蘭德不自然地聳動了一下肩膀,但這並不是因為艾玲達,那種汙穢的感覺仍然存在,而且更強烈了,也許路斯·瑟林回來了。蘭德在寂靜中叫他,但沒有得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