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意外”(下)

當深林堡貴族們的軍隊加入到戰鬥之後,難民們終於徹底崩潰了。

哀嚎慘叫的平民們扔掉武器,四散奔逃。而士兵們則無差別的屠戮者每一個擋在他們面前的人。哪怕有成百上千這些難民們也只是待宰的羔羊,根本談不上任何抵抗可言。

慘叫、哀嚎、冷血……這已經不是戰鬥了,而是徹頭徹尾的屠戮。

城墻上的城堡衛兵們默默的看著,盧卡同樣攔住麾下的戰舞者們,這已經不是他們的戰鬥了。

皺著眉頭的精靈首領,扛著自己的長槍冷冷的旁觀著,目光無比的費解。

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麽這些人類在屠戮自己同族的時候,能夠如此心無芥蒂的下手?

在血腥屠戮的恐懼之中,殘存的難民們毫無懸念的投降了——盡管絕大多數都已經潰散逃亡,僅存的只是一小部分而已。

而深林堡貴族的軍隊也終於入駐,並且也接管了整個深林堡的防禦,打開了城堡的大門。

至於衛隊騎士和精靈們,則非常有默契的一起退到了城堡大廳的門外,原本想要連這裏也一起接管的士兵們統統被他們趕了回去。幾個不服氣的則直接被砍了腦袋,血淋淋的屍骨倒在大廳前的階梯上面。

在幾場小沖突之後,來自各個家族的私兵們終於放棄了打算;而衛隊騎士們依然拄劍拱衛著大門,絲毫沒有離開半步。

等到黎明終於升起的時候,巴裏·塞納才在一眾貴族們的簇擁下,像是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一樣,穿過屍骨遍地的城門,來到了深林堡。

盡管臉上全是無比悲痛的神色,無法遏制心內狂喜的老人嘴角依然在不斷的顫抖著。貌似快要哭出來的模樣,完全是在掩飾自己的笑容。

這麽長時間的委曲求全,對那個小家夥恭恭敬敬的侍奉,甚至到了讒言屈膝的地步,終於換來了成果。

魯文·弗利德終於死了——!

為了這一刻,巴裏·塞納幾乎壓上了自己全部的賭注——多年積攢的財富,家族在深林堡的聲望,珍貴的繼承人……甚至到最後還動員了軍隊,可以說已經到了不顧一切的地步。

整個晚上老人徹夜無眠,自始至終都在等待著外面傳來的消息,卻又因為害怕會被牽連而不敢親自前往,在坐立不安的漫長等待著度過了一整天。

此刻他那雙昏黃的眼珠早已布滿了血絲,腿腳更是被冷風吹得僵硬,困倦至極完全是強作精神,才沒有直接從馬鞍上摔下去。

但是上了歲數唯一的好處,就是身體的直覺已經不太敏感了,才讓這位平時就顫巍巍的老人表現得和往日有任何不同,不至於被人察覺出些許端倪。

更何況勝利已經在眼前了,怎麽可能能在這時候離開?!

巴裏·塞納的心像是被熊熊烈火烤炙,急促的呼吸簡直讓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了。

在親眼看到魯文·弗利德的屍骨,看到威爾·塞納坐在那張椅子上,成為深林堡貴族們擁戴的伯爵之前,他都不能倒下!

激動到手腳都在發抖的老人翻身下馬,在幾個貴族的攙扶下走到了城堡大廳的外面,被兩名衛隊騎士攔住了去路。

“兩位騎士閣下,我是巴裏·塞納。”老人不氣不惱,揮手擋下了想要上前的士兵們,聲音懇切的詢問著:“能否告訴我,城堡裏面還一切安好嗎?”

“我們不知道。”其中一名衛隊騎士搖搖頭,表情像是僵硬的石頭:“但是之前洛倫·都靈閣下曾經吩咐過,絕對不許任何人進入城堡,我們這是在遵循命令。”

“真是忠誠的騎士。”巴裏·塞納還不忘了稱贊幾句,然後緊接著問道:“那麽,請問有誰看到洛倫·都靈閣下去哪了嗎?”

兩名衛隊騎士面面相覷,同時搖頭:“洛倫·都靈閣下在聽說側門出現敵人之後就前往支援,然後就再沒有人知道他去哪了,也沒有人看見過他。”

巴裏·塞納拼盡全力才遏制住了放聲大笑的沖動——這個從來到深林堡之後就給他們制造了無數麻煩的巫師,可終於完蛋了!

盡管只是個小小的巫師,但他永遠忘不掉這家夥在那次會議上,是怎麽狂妄的打斷自己,讓自己醜態盡出的。

不僅如此,似乎就連魯文·弗利德的整個計劃,似乎也都和他密不可分。

雖然心裏痛快的不得了,老人的臉上卻依然是悲痛的緬懷之色:“洛倫·都靈閣下是伯爵忠心耿耿的巫師顧問,像這樣品德高尚的人不可能會背叛伯爵,從城堡裏逃走的。”

“也許他只是受了重傷,我們必須盡快找到他才行。”說著老人頓了頓,用萬分傷感的口吻說道:“如果……他已經蒙聖十字召喚,我們也必須找到他的屍體,讓他的靈魂安眠。”

他的話音落下,城堡大廳的門就被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