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意外”(上)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喘息著的威爾·塞納,用顫抖的聲音笑道:“你…你肯定是在騙我!”

“沒錯,這只是要讓我自亂陣腳的把戲,根本不可能有什麽陷阱!你怎麽可能知道…怎麽可能知道我們什麽時候動手?!”

拼命給自己解釋的威爾,看到的卻是洛倫憐憫的表情。顫栗的面頰,只有一抹強扯出來的笑容,還有故作鎮定的恐慌。

“咚。”

身後緊貼著的門突然傳來一聲輕微的悶響,緊張的威爾身體幾乎僵住。

“善意”的洛倫輕輕打了個響指,門開了。笑容僵住的威爾·塞納一點點回過頭,恐懼的眼珠盯著被打開的門縫,瞳孔一點一點的收縮。

“威…威爾·塞納大人……救救我們…那個、那個惡魔…過來了…”

趴伏著爬行的士兵,在身後的走廊中拖出一道長長的血跡,奄奄一息的舉起形若枯槁的右手,沒等碰到就像是斷線的木偶,摔落在地。

“啊啊啊啊——!!!!!!”

尖叫的威爾·塞納摔倒在地,像是逃命一樣拼命向後躲,甚至都忘記了站起來。癱在地上手腳並用的後退著,直至撞上了身後的黑發巫師。

“嗯……比我想象的時間要長一點兒,就算是您贏了,威爾·塞納閣下。”

面無表情的洛倫,用很是不在意的口吻說道,甚至都懶得看一眼地上的人。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想死!”哭嚎的威爾·塞納拽著洛倫的衣角,拼了命的乞求著:“饒了我,求求您饒了我!都是巴裏、巴裏·塞納那個老東西逼我的,全都是他們的注意,和我一丁點兒關系都沒有啊!”

“抱歉,但是我沒有那個權力,能夠饒恕你的人只有魯文·弗利德,你的伯爵主人。”

洛倫很是“遺憾”的看著他,漆黑的瞳孔閃爍著異樣的光澤,右手的食指輕輕挑起他的下巴:“但是,或許你可以用行動證明自己的忠誠。”

“什、什麽意思?”

“塞納家族的軍隊,現在肯定就在城堡不遠處,準備‘平叛’對吧?”洛倫緩緩蹲下身,直視著那雙恐懼的眼珠:“我要你給他們信號,告訴巴裏·塞納和他的狗腿們,你‘得手’了。”

隨著洛倫的聲音,威爾像是被野獸盯緊的獵物,渾身動彈不得。

“您、您該不會是想……”

“沒錯,這是你唯一的選擇。”奪走他手中的短劍,洛倫將劍刃抵在威爾的脖頸上:“你和巴裏兩個人,只能有一個活下去。”

“可您這是在逼我背叛自己的家族!”

“真的嗎?可您是伯爵的侍從,按照傳統,難道不應該對你的主人永遠忠心耿耿?”

帶著些許譏諷,輕輕揚起嘴角的洛倫開口道:“這可是您自己說的。而現在,就是檢驗您對伯爵忠誠的時候了。”

瞳孔擴張,渾身顫栗的威爾·塞納,做出了他最後一個選擇。

………………漆黑的夜空逐漸變得晴朗,雖然依舊是淩晨,但東方的天際已經逐漸露出了白光,還未升起的晨曦,宣告著新一天的開始。

奮戰了一夜的城堡衛兵們還在死死堅守著城墻,並且一點一點的將沖上來的難民們重新推下去。

這是一場根本看不到盡頭的戰鬥,不論士兵們奮鬥多少次,如同灰色的潮水般,源源不斷的難民們依舊會再一次爬上來,用盡他們自己最後一口氣,咆哮出心中的憤怒。

而城墻上的城堡衛兵們,卻自始至終都拿不出和這些難民們殺戮的決心——如果沒有衛隊騎士們督戰,沒有揮舞著長矛和投槍的精靈們,城堡早就已經失守了。

魯文·弗利德伯爵躲在城堡裏,洛倫·都靈則是不知所蹤,這些士兵們甚至都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為誰而戰。

僅僅是生存的渴望在支撐著他們,如果真的讓難民攻下大門,整個城堡都會在這嘶吼的潮水面前化為灰燼!

不論是在後線督戰的衛隊騎士,還是用盾牌防禦的城堡衛兵,亦或者湧上城墻,揮舞著木棒、匕首和斷劍的難民們,都在堅持著最後一口氣。

全副武裝的士兵,被衣衫襤褸的難民抱著一起跳下了城墻;揮舞著長劍的騎士,和十倍於自己的敵人廝殺,千瘡百孔的吐血倒地;跌落在地的難民,則成了無數腳掌踐踏下的血肉,消失在了灰色的潮水中……

而揮舞著長槍和短矛的精靈們則在盧卡的率領下,圍剿那些越過了城墻和沖進塔樓裏的難民們。

看到戰況越來越焦灼的城墻,盧卡的心情也越來越著急——他帶來的都是精靈們當中最精銳的戰舞者,都是他最親密的弟兄。

這些戰士們應該食人魔入侵的時候,成為保護聚落的城墻,而不是白白消耗在人類的內鬥裏!

哪怕他們再怎麽驍勇善戰,再這麽打下去也肯定會出現傷亡的;但如果現在自己撤了,僅憑城墻上的士兵和衛隊騎士們,是絕對擋不住敵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