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紅龍狂舞之夜(1)(第3/4頁)

下面還有琳瑯夫人的親筆簽名,承認她信仰了異端宗教撒旦教,覺得唯有把自己的一對子女都奉獻給地獄之主撒旦才能獲得巫術力量。

“她血祭的目標還包括你,不過你恰好不在翡冷翠。”審判官輕聲說,“我很理解你此刻的心情,母親是異端,這是多麽可怕的事。但這跟你無關,無損你國家英雄的形象,因為你和你妹妹都是受害者。你的妹妹,凡爾登公主阿黛爾·博爾吉亞已經被嚴密地保護起來了,我向你保證她很好。”

他觀察著西澤爾的神情,想從中看出點什麽,但西澤爾只是反復地翻閱案卷,安靜得像塊石頭。

審判官悄悄地咽了口口水,他開始從男孩的沉默裏感覺出鋼鐵般的意志,這種蘊含著暴力的沉默……有點像鐵之教皇的風格。

“你們想怎麽樣?”西澤爾合上案卷,直視審判官的眼睛。

他的眼睛在燭光中呈現出純粹的黑色,仿佛無星無月的黑夜。

“你應該看到了才對,這樣的罪行按照宗教法律,應該處以火刑。只有火焰才能夠凈化她的罪惡,讓她體內的魔鬼無所遁形。”

“你們想燒死她?”西澤爾一字一頓,“在這個文明的時代,你們還想燒死一個女人?多年前你們派人對她動了腦白質切除手術,把她變成了傻子,現在你們還想燒死她?”

“我真的不知道,”審判官搖頭,“你也知道我只是某些人的代理人,我跟我的委托人之間差得很遠。”

“你的委托人想怎麽樣?”西澤爾覺得所有的血都集中在了頭頂,那股火山般的怒氣隨時都會沖破顱骨。

終於來了!那些雨夜中的黑衣人終於來了!托雷斯曾經說過,他的仇人如幽靈般存在於翡冷翠的上流社會,找到他們的方式就是成為上流社會的一員。

如今他們終於跳出來了,又一次把手伸向了琳瑯夫人。到底是什麽原因讓他們鍥而不舍地想要傷害媽媽?西澤爾高速地思考著。

是新年酒會吧?新年酒會上媽媽跟教皇共舞,暴露在了所有人面前……該死!該死!該死!他疏忽大意了!保護媽媽最好的方式是把她深深地藏在坎特伯雷堡裏!

琳瑯夫人怎麽可能會有異端信仰?她是個傻子啊!她唯一的信仰是那個男人!她怎麽可能想要獻祭自己的子女?她根本連西澤爾是她的兒子、阿黛爾是她的女兒都搞不明白!她的心理年齡還是個少女!

他竭力控制自己,這時候顯露爪牙沒有用處,他的仇人給母親定罪,再派代理人來跟他見面,那就是有交易要談。

今時今日的他已經學會了隱忍,托雷斯用自己的生命教會了他這一點。

“火刑當然是可以免除的,用另一種刑罰來代替。”審判官緩緩地說。

“另一種刑罰?”

“一次腦白質切除手術。”

怒氣終於沖破了極限,西澤爾嘶吼起來:“你們清楚你們曾經對她做過的事!她早就沒有腦白質那種東西了!再切一次麽?然後是切掉她的小腦?然後是切掉她的大腦?”他把佩槍拍在桌面上,“那你們最好先切掉她的另外一部分——我!”

“前次的手術似乎做得不太徹底,就當作……補完好了。”審判官說,“這裏面的內情我根本不知道,我只是個代理人。我得到的指示是,只要再執行一次小小的手術,你就可以把你的母親領回去了。從此別再讓她拋頭露面,遠離聖座。”

“如果我拒絕呢?”西澤爾身體前傾,這個姿勢給審判官以巨大的壓力,好似那個男孩隨時會跳過桌面來捏碎他的喉嚨。

但審判官的理智告訴他西澤爾其實做不到,跟機動甲胄分離的紅龍就只是個十五歲的男孩,所以才會在西澤爾從錫蘭返回後約他見面,因為西澤爾跟他的甲胄……分開了!

“那麽火刑就會如期執行。”審判官緩緩地說,“我想你很清楚,那些人是說到做到的。他們托我轉達的意思是,他們無意傷害你和你的家人,你這樣的國家英雄是大家都會尊敬的。腦白質切除手術可以看作對你母親的傷害,也可以看作對她的保護,忘記了一切,她就永遠地從麻煩中擺脫出來了。如果她還記得過去的一切,那才是真正的痛苦吧?因為過去的一切,不會再回來。”

西澤爾怔住了,因為那句話:“如果她還記得過去的一切,那才是真正的痛苦吧?”

是啊,過去的一切不會再回來……他拼了命也要保護媽媽和妹妹,卻無法對抗這個國家,在龐大的國家機器面前,他是英雄或者孩子,都不重要。他太渺小了,這個國家裏有無數人能在彈指間將他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