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夜雨聲煩之春(4)(第2/2頁)

就算是教皇玩膩的女人,那也還是教皇的女人!給貝拉蒙老爺一萬個色膽,他也不敢在這種問題上犯錯誤。

他死死地抵住房門,哀求說:“夫人您千萬不要再這樣了,如我這樣孤苦的鰥夫,只求和我那愚蠢的兒子安靜地過完此生,怎敢對您這樣尊貴的夫人有非分之想,求您放過我們父子吧!”

最後還是西澤爾找了過來,默默地拉走了母親。

真是天上地下的差別,幾個月前他們還被人視為草芥,任人踐踏,此刻他們卻享受最高等級的禮遇返回了這座曾經驅逐他們的城市。

這就是權力的滋味麽?沒有掌握權力的時候你就被人欺負,掌握了權力你就被人懼怕,從來沒有中間的狀態。

西澤爾再度回想起那個男人的話,如果這個世界就是這麽糟糕,你是不是寧願弄臟自己的手也要握住權力?

“哥哥哥哥,翡冷翠會有冰激淩麽?會有巧克力糖麽?”阿黛爾纏著他問東問西。

這個自小長在克裏特島的女孩只聽說過冰激淩和巧克力糖這兩種美妙的食物,卻從沒吃過。在克裏特島,即便是貝拉蒙家的零食,也不過是蜂蜜和麥芽糖。

“有冰激淩也有巧克力糖,但是不能多吃,多吃會有蟲牙。”西澤爾輕聲地撫慰著妹妹。

記憶裏他是吃過那兩種食物的,很甜很好吃,但具體是什麽味道,他也早已忘記了。

接車的人早已到達月台。一位相當體面的管家為首,訓練有素的女仆們跟在後面。翡冷翠那邊發來的電報上早就說好了,他們的生活有專人安排,不用做任何的準備。

“先生,行李就這麽多麽?”管家數完行李後跟西澤爾做確認。

這個男孩雖然只有七歲,卻是這個三口之家的主人,因為除了他沒人能做主。至於他那高高在上的父親,從法律上說跟這個家庭並無關系。

“就這些。”西澤爾在四歲的妹妹阿黛爾面前蹲下,摸摸她的頭,“照顧好媽媽。”

他把妹妹的手交到那名看起來最慈柔的女仆手裏。妹妹被女仆抱走了,他自己卻留在了月台上,沖他們招手。

“哥哥!哥哥!”阿黛爾忽然發現不對了。她開始哭喊開始掙紮,向西澤爾伸出雙臂要哥哥抱她。

“我有些事,做好之後就會回家的。”西澤爾輕聲說。

他知道這樣的解釋阿黛爾聽不懂,他也並不指望阿黛爾能聽懂。

就這樣,在他的視野裏,那個繁櫻般的女人和那個蘋果臉的女孩越來越遠了,管家提著行李,女仆挽著夫人抱著女孩,倒像是他們才是一家人。

只有那還縈繞在耳邊的哭聲提醒他這個世界上有人舍不得他。

其他車廂也開門了,乘客們湧了出來,和接站的人混在一起,他們有的是家人重逢,有的是情侶相見,含蓄的人搓著手相互寒暄,沖動的則擁抱在一起。

蒸汽遮蔽視線的時候,男孩吻著女孩,仿佛蜻蜓點水後飛去。

一眼望不到邊的人群裏,七歲的男孩默默地看著自己的腳下,像流水中的礁石。

“是西澤爾·博爾吉亞吧?”背後傳來磐石般堅定的聲音,“我名為何塞·托雷斯,少校騎士,奉您父親的命令來接您!”

西澤爾慢慢地轉過身來,陌生的年輕人站在他背後,黑色軍服,銀色的火焰領章,鐵石般的面孔,結實的肌肉塊在軍服的遮擋下仍舊可辨輪廓。

他把照向西澤爾的陽光全都擋住了。西澤爾站在陰影裏,忽然感覺到了秋天的寒意,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戰。

但他沒有流露出任何惶恐不安的神情,仍是安安靜靜的,彬彬有禮的,問:“去了就會知道要接受什麽樣的考驗了,是麽?”

男孩的平靜令年輕的何塞·托雷斯騎士有些驚訝,他遲疑了幾秒鐘:“沒那麽恐怖,若是堅強的孩子,應該可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