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與劍

“有多久了?”狄寧雙手比劃著黑暗精靈專用的默語黑暗精靈所發明的默語相當於人類的手語,但是更為復雜細致,不僅是比劃手勢而已,還要配合臉部表情變化與身體整體的姿勢。,無聲地向布裏莎詢問:“我們在這些地道中鉆來鉆去,搜獵背叛的弟弟,已過了多少個星期?”

狄寧的表情透露著挖苦之意。布裏莎怒目瞪著他,一言不發。她比他更痛恨這件枯燥乏味的任務。她是羅絲的高階女祭司,也曾是一族中的長女,擁有最高的榮耀,從未親自執行這類搜獵任務。如今卻由於不明的原因,席娜菲加人了家族,把她擠到次等的地位。

“五周?”狄寧繼續比劃。他的不快隨著迅速揮動的手指而逐漸升高。“六周?姐姐,”他追問:“自從席娜菲席奈安……隨侍在瑪烈絲主母身旁以來,到底過了多久?”

布裏莎松開她腰帶上的蛇首鞭,憤怒地揮向弟弟。狄寧知道自己的嘲弄逾越分際,為求保命,他拔出劍,試著閃避。布裏莎的攻擊快一步,輕易地格開狄寧徒勞的阻擋,六頭蛇中的三頭筆直命中杜堊登家長子的胸口與雙肩。一陣刺痛穿透狄寧的身體,接著是陣冰冷的麻痹貫串全身。他握劍的手無力地垂下,膝蓋一軟,整個人往前傾倒。

布裏莎隨即伸出一只手握住他的咽喉,毫不費力地把他整個人淩空抓起。她巡視四周,確定搜獵隊伍中的其余五人並未企圖支援狄寧之後,便將幾近昏迷的弟弟粗暴地撞在墻上。高階女祭司逼近狄寧的身軀,一只手仍緊抓住他的喉嚨。

“聰明的男性會更懂得分寸!”盡管瑪烈絲明白指示隊伍的所有成員,出了魔索布萊城的邊界之後,除了默語之外不準使用其他的通訊方式,布裏莎仍大聲咆哮。

狄寧過了好一陣子才明白自己的困境。即使麻痹感消逝後,他仍然無法吸氣;盡管手上還握著劍,體重比他重約二十磅的布裏莎卻迫使他把劍尖抵著自己。更糟的是,布裏莎的另一只手高舉著令人喪膽的蛇首鞭。這件邪惡的武器不同於一般鞭子,即使在近距離,它那活生生的蛇頭仍然靈活白如,盤卷攻擊,完全隨著主人的意志起舞。

“瑪烈絲主母對你的死決不會有任何質疑。”布巴莎以冷酷的口吻對他耳語道:“兒子從來不是她關心的事!”

狄寧望向她身後那些隊伍中的士兵。

“目擊證人?”布裏莎猜中他的想法,大笑說道:“你真的以為他們膽敢為了區區一個男性而指控一個高階祭司?”布裏莎眯起了雙眼,將臉龐逼近狄寧。“區區一具男屍?”她再度咯咯發笑,然後驀地松開了狄寧。他跪坐在地上,大口喘氣,試圖平復呼吸。

“過來,”布裏莎對著隊伍的其他人比默語,“我感到我的弟弟不在這個地區。我們該回城補充裝備了。”

狄寧望著他姐姐忙著準備離開的背影。他現在只想把劍插入她背下的兩塊肩胛之間,但他還算聰明,不會付諸實行。布裏莎升任羅絲的高階祭司已有三百年之久,而盡管瑪烈絲與杜堊登家族的其他人都失去羅絲的寵愛,她仍算是蜘蛛神後眼裏的紅人。就算她的邪惡女神不再庇佑她,憑著嫻熟的法術與那柄隨侍在側的蛇首鞭,她仍是強大的對手。

“姐姐,”狄寧在她動身時叫住她。布裏莎轉向他,驚訝他竟敢出聲對她說話。

“請接受我的道歉。”狄寧說。他指示隊伍中的其他士兵繼續行進,然後比劃起默語,以免士兵知道他和布裏莎之間進一步的對話。

“席娜菲·赫奈特的插入讓我非常不高興。”狄寧解釋道。

布裏莎的嘴唇微微向上撇,露出她典型的曖昧笑容,狄寧看不出她是在同意他的說法,還是在嘲笑他。“你認為你很聰明,可以質疑瑪烈絲主母的決定?”她以默語問道。

“不足!”狄寧加強手勢。“瑪烈絲上母必須這樣做,而且她總是以家族的利益為重。可是我不信任赫奈特!席娜菲眼看著她的家族在執政議會的判決之下化論烏有,她寶貝的孩子們慘遭殺戮,還有她大部分的子民也難逃一死。遭受了這麽慘重的損失後,她真能完全效忠於杜堊登家族嗎?”

“愚蠢的男性!”布裏莎比劃手勢駁斥,“女祭司知道她們唯忠誠的對象是羅絲女神。席娜菲的家族毀了,所以席娜菲也不復存在。她現在是席奈安·杜堊登,在蜘蛛神後的命令之下,她將會全然接受這個名字所賦予的所有義務。”

“我不信任她,”狄寧重申自己的想法,“我也不願意看到親生姐妹把高位讓給她。你們才是真正的杜堊登貴族,席奈安應該位於瑪雅之上,或甚至當個平民。”

布裏莎盡管內心完全同意他的說法,但還是咆哮道:“席奈安在家中的地位安排跟你無關,杜堊登家族因為加入了新的祭司而更加壯大,這才是你們男性該關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