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韋恩大步跨上通往第四捌分區警察廳的台階,耳朵感覺極燙。這些條子為什麽會戴這麽不舒服的帽子?也許他們就是因為這樣脾氣才變得這麽差,一天到晚在城裏晃來晃去,欺負善良的老百姓。就算韋恩只來了依藍戴幾個禮拜,也能知道警察基本上就只會做這個。
爛帽子。爛帽子會讓人心情不好,這話一點也沒錯。
他重重推開大門。裏面的房間看起來就像一個大籠子,一道木頭欄杆擋在前面,把一般人跟條子隔了開來,後面有辦公桌,用來吃東西或休閑聊天。他進屋的方式讓幾名穿著褐色制服的條子全身一繃,有些人還朝腰邊的手槍摸了上去。
“這裏是誰負責的!”韋恩大吼。
驚嚇的條子盯著他,然後齊齊站起身,急急忙忙拉挺衣服,戴上帽子。他也穿著制服。是他跟第七捌分區的一名警察換來的。他可是拿了件好襯衫替代,沒有比這更公道的交易了——那件襯衫可是絲制的。
“長官!您可以找布列廷總隊長,長官!”一名條子說道。
“那人他媽的哪裏去了?”韋恩大吼。他從聽幾個條子說話就學到了他們的口音。很多人對於“口音”這個詞都有誤解,他們以為別人才有口音,但事實完全不是這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口音,混合他住過的地方、他的工作和他的朋友。
大家都以為韋恩會模仿口音。他沒有。他是直接用偷的。這是他唯一可以偷的東西,因為他已經決定要改過自新,當個好人什麽的。
幾名條子被他的出現唬得一愣一愣的,紛紛指向房間一側的門。其他人行禮,好像除了這個他們別的什麽都不會。韋恩從他濃密下垂的假胡子中發出哼聲,走到門口。
他裝出一副原本要把門用力推開,然後想一想,改成敲門的樣子。
布列廷勉強比他高階一點。真不幸。我都當警察二十五年了,還是三條杠而已。身上這人早就該升遷了。
他再次舉手要敲門,結果門猛地被拉開,露出布列廷一張煩躁至極的瘦臉。“外面在吵什麽——”他看到韋恩時,猛地僵住。“你是誰?”
“古封·特倫長總隊長。第七捌分區。”韋恩說道。
布列廷的眼睛瞥過韋恩的階徽,然後是他的臉,一陣迷惘。韋恩看得出來,布列廷的眼中浮現慌亂之色,他正很努力地在回想自己到底應不應該記得古封總隊長是誰。城很大,而且根據韋恩聽來的說法,布列廷經常把人的名字弄混。
“我……當然,總隊長。呃,我們……見過面嗎?”
韋恩哼口氣,翹胡子隨風飄揚。“我們去年春天在總裁的晚宴上同桌吃飯啊!”他對於這個口音感覺頗有信心,混合了一名貴族第七子與鐵工廠領班,加上一點運河船長,像是嘴巴下半部含滿了棉花,同時學一條發怒的狗般在說話。
他在城裏住了這幾個禮拜,在不同捌分區的酒館中聽別人說話,造訪火車站,在公園裏跟人閑聊,所以搜集了不少口音,加入他原本就已經偷來的那些。就算在他還住在耐抗鎮的時候,他也會特意前來城裏搜集口音,因為這裏能找到最好用的。
“我……噢,當然。對。特倫長。對,我現在想起來了。我們好一陣子沒見了。”
韋恩氣呼呼地開口:“不重要。聽說你牢裏正關了消賊是怎麽一回事?你這好鋼樣的啊!我們還得從傳紙上才得到這消息!”
“這是我們的管轄範圍之內,因為事件發生在——”布列廷停頓片刻,看著滿滿一房間的好奇警官,每個人都很努力地假裝自己沒偷聽。“進來吧。”
韋恩打量那些偷看他們的人。沒有人質疑他的身分。裝出自己很重要的樣子,裝出自己在發怒的樣子,人們就會只想躲得越遠越好。這可是人的基本心理。“好吧。”他說道。
布列廷關上門,自信且快速地說道:“他們是在我們這裏被抓到的,他們犯的罪也是在這裏。我們絕對有管轄權。我發了公文給所有人。”
“發公文?你鐵銹滅絕的!你知道我們一天要收多少公文嗎?”
“那你也許該雇個人專門幫你看公文。我後來就是這麽做。”布列廷沒好氣地回答。
韋恩吹胡子,瞪著眼。“你也可以派人來通知我們啊。”他放軟了口氣說道。
“下次再說吧。”布列廷回答,聽起來對於贏得辯論、同時壓倒生氣的對手感到滿意。“我們忙著處理犯人的事。”
“好,那你們什麽時候要把他們轉去我們那裏?”
“什麽?”
“我們有先例權!你是有第一輪偵查的管轄權,但我們有起訴權。第一次的搶案是發生在我們的捌分區。”這是瓦寫給他的。那家夥有時還挺管用的。
“你要以書面提出請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