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妮莉絲(第2/6頁)

不愛騎馬的壯漢貝沃斯穿鑲釘背心走在最前面,疤痕累累的肚皮一步一顫。伊麗和姬琪騎馬跟隨,旁邊還有阿戈和拉卡洛,然後是坐在華麗的轎子上、頭上有一頂遮陽華蓋的瑞茨納克。巴利斯坦·賽爾彌爵士騎在丹妮身側,盔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長披風從肩膀垂下,白如枯骨,他左臂綁了一面白色大盾。後面稍遠些跟著多恩王子昆廷·馬泰爾及其兩名同伴。

隊列沿長長的磚街緩緩前行。嘭!“來了!”嘭!“我們的女王。我們的國王。”嘭!“回避。”

丹妮聽見侍女們在她身後爭論,打賭誰會贏得今天最後的對決。姬琪中意“巨人”格魯爾,那家夥與其說是人不如說更像頭公牛,甚至鼻子上還穿青銅環;伊麗則認定碎骨者貝拉科沃的連枷會擊垮巨人。我的侍女是多斯拉克人,她告訴自己,卡拉薩以殺戮為榮。她嫁給卓戈卡奧那日,婚宴上亞拉克彎刀決死拼爭,有的人宴飲交歡,有的人殞命當場。生死在馬王們眼中依稀平常,他們認為鮮血可以祝福婚姻。

她的再婚不久也將浸染在鮮血中。何等幸福啊。

嘭!嘭!嘭!嘭!嘭!嘭!鼓聲比之前加快,突然變得焦躁不耐。隊伍停在粉白的帕爾金字塔和綠黑的納千金字塔間,巴利斯坦爵士抽出長劍。

丹妮轉身。“為何停下?”

西茨達拉站起來。“路堵住了。”

一頂轎子翻在路心,一名轎夫熱暈在磚地上。“幫幫他。”丹妮下令,“扶他去街邊,別讓人踩著他。給他食物和水,他看起來好像餓了兩周。”

巴利斯坦爵士不安地環顧左右。周圍露台上站滿吉斯卡利人,冷漠無情地注視著下方。“陛下,不能停。這可能是陷阱,鷹身女妖之子——”

“——已被馴服。”西茨達拉·佐·洛拉克宣稱,“女王陛下已接受我作她的國王和伴侶,他們怎敢再傷她?快照我甜美的女王吩咐,去幫助那人。”他微笑著握住丹妮的手。

獸面軍遵令上前救人,丹妮看著他們忙碌。“那些轎夫在我來以前是奴隸。我解放了他們,轎子卻沒變輕。”

“沒錯,”西茨達拉說,“但這些人現在擡轎有報酬。您來以前,倒下那人身邊會站著監工,揮舞鞭子抽爛他的背。現在有人幫助他。”

確實。一名戴野豬面具的獸面軍遞給那苦命轎夫一袋水。“或許我該對這小小的勝利心存感激。”女王道。

“不積跬步,無以行千裏。齊心協力,我倆將造就新彌林。”道路終於清開,“我們走?”

她除了點頭還能怎樣?不積跬步,無以行千裏。但我要行到哪裏去呢?

達茲納克的競技場門前聳立著兩尊高大的青銅戰士雕像,正做殊死搏殺,一位揮舞長劍,另一位手握戰斧。雕塑家準確地描繪出他們相互擊殺的瞬間,青銅兵器和身體在空中形成拱門。

致命的藝術,丹妮想。

她曾在露台上多次眺望競技場。小的競技場像點在彌林臉上的麻子,大的則像紅腫流膿的瘡。但這座無與倫比。丹妮和她的夫君穿過青銅雕像,“壯漢”貝沃斯和巴利斯坦爵士左右護送,他們出現在一個巨大的磚碗頂上,下面環繞著一圈圈長凳,每一圈顏色都不同。

西茨達拉·佐·洛拉克引她下去,經過黑色、紫色、藍色、綠色、白色、黃色、橙色,最後到紅色,那裏的猩紅磚塊與下面的沙子同色。周圍小販在叫賣狗肉香腸、烤洋蔥及簽串狗胎,不過丹妮不需要這些,西茨達拉已在包廂備下幾壺冰酒和涼水,外加無花果、大棗、甜瓜、石榴、核桃、青椒和一大碗蜂蜜蝗蟲。“壯漢”貝沃斯見狀大吼:“蝗蟲!”一把抓過碗,大把大把地嚼。

“那是美味,”西茨達拉推薦,“您嘗嘗吧,吾愛。它們先用香辛料腌制,然後掛上蜂蜜,又甜又辣。”

“難怪貝沃斯滿頭大汗。”丹妮說,“我吃無花果和大棗就夠了。”

格拉茨旦·卡拉勒在對面正襟危坐,周圍是穿各種顏色長袍的聖女們,只有她一人著綠袍。彌林的偉主大人們占據了紅色和橙色長凳。女人罩面紗,男人則把頭發梳成長角、手掌和矛尖形狀。西茨達拉那些來自古老的洛拉克家族的親戚偏愛紫色、靛藍和淡紫色托卡長袍,帕爾家人則穿粉白條紋袍子。淵凱的代表都穿黃袍,坐滿了國王包廂旁的包廂,帶著各自的奴隸和仆人。身份略低的彌林人坐在上層,沒法與殺戮超近距離接觸。黑色和紫色的長凳最高,離沙地也最遠,擠滿了自由民和其他平民。丹妮發現傭兵也被安排在那裏,團長坐在普通士兵當中。她看到棕人本皮革般的臉,還有血胡子火紅的胡須和長辮。

她夫君站起來,高舉雙手。“偉主大人們!女王陛下今日蒞臨,向諸位——她的子民們——展示她的慈愛。蒙其天恩準許,我為你們獻上致命的藝術!彌林人!讓丹妮莉絲女王聽到你們的愛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