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第5/6頁)

“你為人高尚,”姑媽評論,“但統治者不需要高尚,需要的是力量。”

你去問問艾德慕我高不高尚,詹姆心想,去問他投石機的事。他很確定,未來的學士是決不會把他跟龍騎士伊蒙王子寫在一起的。他原本也不在乎。戰爭總算勝利告終。龍石島陷落,風息堡指日可待,史坦尼斯要逃往長城的話,歡迎他去。可以想見,北方佬跟風暴之地的領主一樣不喜歡他,而即便盧斯·波頓失敗了,冬天也會把他徹底摧毀。

欣慰的是,他在奔流城下沒流一滴血,也沒拿起武器反對史塔克家族或徒利家族。只等找到黑魚,就算大功告成,可以返回君臨。我應該待在國王身邊,待在我兒子身邊。托曼了解我的心情嗎?真相會導致他丟失王位。你想要父親還是那把醜椅子,孩子?詹姆希望自己知道答案。迄今為止,這孩子最喜歡的是在紙上蓋印章。他甚至不會相信我的話。至少瑟曦會堅決否認。我親愛的老姐,騙子,大騙子。他必須想個辦法把托曼奪過來,趕在瑟曦將他變成第二個喬佛裏之前,到時候,他還要組建一個嶄新的禦前會議來輔佐孩子。瑟曦讓位,凱馮爵士應會同意擔任首相。他不願吃回頭草也沒什麽,七國有的是人才。佛勒·普萊斯特就是不錯的選擇,或者羅蘭德·克雷赫,如果提利爾家不滿意西境人,他也可以推舉馬圖斯·羅宛……甚至培提爾·貝裏席。是的,小指頭雖然機靈圓滑,但出身太低,沒有自己的武裝,大諸侯們不會拿他當威脅。他是完美的首相人選。

第二天早晨,徒利家的守衛們離開奔流城。詹姆剝奪了他們所有的武器與盔甲,但允許每人帶走三天的食物和隨身衣物,他還讓他們莊嚴宣誓決不拿起武器反對艾蒙伯爵或蘭尼斯特家族。“幸運的話,十個人裏面有一個會遵守誓言。”吉娜夫人道。

“棒極了。九個人比十個好對付,你知道,那第十位或許正是幹掉我的人呢。”

“九個人一樣能幹掉你。”

“在戰場上被人幹掉總比莫名其妙死在床上強。”或是蹲廁所時教一個人害死。

有兩人不肯解甲歸田——奔流城的老教頭戴斯蒙·格瑞爾爵士和侍衛隊長羅賓·萊格爵士。他們要求穿上黑衣。“四十年來,城堡就是我的家,”格瑞爾表示,“你放我自由,我能上哪兒去呢?我又老又胖,當不了雇傭騎士。好歹長城總是缺人手。”

“如你所願。”善後工作又多出一樁麻煩事。詹姆允許他們保留盔甲與武器,再安排格雷果手下的十多個兵護送他們一路前往女泉城。指揮權交給拉夫德,外號“甜嘴”。“將這兩位先生平安送到,”詹姆威脅道,“否則格雷果爵士對付山羊的手段和我對付你們的手段相比,那就是笑話了。”

又過了好幾天,艾蒙老爺要奔流城全體居民——包括原先的仆人和他帶來的人——到院子裏集合,聽他發表長達三小時的演講,內容是強調他伯爵領主的身份,要人們恭順服從。他不時揮舞授權狀,馬房小弟、女仆和鐵匠們悶悶不樂地看著他。小雨點落下來。

詹姆從萊曼·佛雷爵士身邊要來的歌手也在聽。他站在敞開的門口,那裏是幹的。“大人應該轉行當歌手才對,”歌手評價,“他的演講比邊疆地的民謠還長,而且他說話幾乎不換氣。”

詹姆不由得笑了:“艾蒙老爺只消有葉子嚼,就可以不換氣。怎麽,你想為他寫首歌嗎?”

“寫首頂幽默的歌。《教導鱒魚錄》怎麽樣?”

“別在我姑媽面前唱就好。”詹姆以前沒大關注這名歌手。他個子小,穿襤褸的綠馬褲和褪色的綠外套,衣服上到處用棕色皮革打補丁。他鼻子又長又尖,嘴巴張得很寬,稀疏的棕發垂到脖子,亂蓬蓬的,多時未洗。他大概五十歲,詹姆斷定,是個浪跡天涯的雇傭琴手。

“你以前就跟著萊曼爵士?”他問。

“只跟了半個月而已。”

“我還以為你會隨佛雷家一起離開呢。”

“這位不就是佛雷麽,”歌手邊說邊朝艾蒙老爺點頭,“而這座城堡看來是個過冬的好地方。‘白色微笑’渥特加入佛勒爵士的隊伍返鄉了,我想贏得他的位置。縱然我沒有渥特甜美的高音,會唱的下流小曲兒卻比他多出一倍不止——啊哈,大人請原諒。”

“你會成為我姑媽駕前的紅人,”詹姆道,“假如你想留下來過冬,記得討好吉娜夫人。她是這裏真正的主人。”

“您不留下來?”

“我應該留在國王身邊,我很快就會回去了。”

“真遺憾,大人。我會唱的遠不止《卡斯特梅的雨季》,我很想為您表演……噢,各種各樣的東西。”

“以後再說吧,”詹姆道,“你叫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