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第2/6頁)

“這是最高機密,由幾個自恃甚高的火術士親自安排,連他們手下的助手都不清楚。當年的雷拉王後對王夫的行為早已不聞不問,雷加王子作為總司令,又忙著整軍備戰,但那個新任的‘錘子與匕首’首相可不是白癡,任誰看到羅薩特、貝裏斯和高苟斯他們成天進進出出都會心生疑慮。對了,他叫切斯德,切斯德伯爵,這是他的名字。”說著說著,這些回憶又忽然回到腦中,“這男人其實很沒骨氣,但有一天總算勇敢地面見伊裏斯,要國王放棄瘋狂的打算。他據理力爭、玩笑戲語、威脅勸阻,最後苦苦哀求,當一切終歸無用,他氣急敗壞地扯下首相項鏈,扔到地板上。就為這個,國王將他活活烤死,並把職位賞給羅薩特——最受寵的火術士,烹烤瑞卡德公爵便出自他的手筆。這期間,我一直全身白甲,站在鐵王座下,如一具沉默的僵屍,守護著我的君王和他可愛的小秘密。”

“你看,伊裏斯把我的兄弟們全派了出去,只留我隨身伺候,因為我是泰溫·蘭尼斯特的兒子,他不放心。他要我待在瓦裏斯監視的範圍內,日日夜夜,不得脫離。所以那些勾當只有我一清二楚。”他還記得當羅薩特展開埋藏“這種物質”的分布圖時,貝裏斯、高苟斯和國王眼中閃爍的光芒,“後來雷加與勞勃在三叉戟河上決戰,結果世人皆知。兵敗的消息傳來,伊裏斯安排王後帶韋賽裏斯王子夜奔龍石島,但不準伊莉絲公主離開。在他那顆瘋狂的腦袋裏,早將雷加的失敗歸咎於勒文親王的背叛,而要挾伊莉絲公主和伊耿王子為人質,便能保住多恩人的效忠。‘篡奪者別想奪取我的王都',我聽他聲嘶力竭地對羅薩特喊,‘我要留給他們一座灰燼之城。讓勞勃這賊子和我一樣,君臨焦黑骨骸和烤熟血肉。'坦格利安家族世代實行火葬,沒有墳墓,伊裏斯要把整個君臨城化為他的火葬堆。呵呵,其實他不是真的想死,和從前的‘明焰'伊利昂一樣,國王相信火焰能讓他……重生,化為真龍,向敵人復仇。”

“奈德·史塔克作為勞勃的先鋒,率北軍日夜兼程南下,但我父親搶先一步抵達君臨。派席爾哄騙國王,西境守護特為勤王而來,於是城門大開。這一次,他本該聽從瓦裏斯的勸告,這一次……我父親在內戰中從頭到尾沒動一兵一卒,他決心率蘭尼斯特家族站在勝利者一邊,他決心報復伊裏斯多年以來的不公。三河之役讓一切唾手可得。”

“負責把守紅堡的是我,眼見情勢無可挽回,便派出信使敦請國王準備談判。信使帶著國王的手諭回來:‘獻上乃父人頭,否則汝自承叛逆。’我的人告訴我,羅薩特伯爵和國王在一起,他們不打算投降。我什麽都明白了。”

“找到羅薩特時,他換了身普通士兵的衣服,正急急忙忙想溜出邊門。我一劍宰了他,接著殺了伊裏斯,以防他派別人出去送信。城破後的數日,我跑遍全城,殺掉所有參與者。貝裏斯用金子作賄賂,高苟斯流著眼淚懇求饒恕。呵,刀劍與火焰相比,無疑是種仁慈,但是高苟斯這賊子卻沒有感謝這份仁慈。”

水溫逐漸變涼,詹姆睜開眼睛,發覺自己不由自主地盯著右手的斷肢。正是它,讓我成為弑君者。山羊剝奪了我的榮耀和恥辱,留下什麽?我現在是誰?

妞兒擺出一個可笑的造型,雙手牢牢抓著毛巾,靠在胸前,一對粗壯的白皙大腿從下面伸出來。

“我的故事讓你無言?別啊,罵我,吻我,說我是騙子。有點反應。”

“如果這是真的,為何無人知曉?”

“禦林鐵衛發誓守護國王的秘密,你要我背棄誓言麽?”他笑了,“你以為高貴的臨冬城公爵會來聽取我無力的解釋?好一個重榮譽的人,只需看著我就認定我有罪!”詹姆跌跌撞撞地爬起來,水已經涼了。“奔狼有什麽資格來評判雄獅?有什麽資格?”他的身體劇烈顫抖,斷肢掃到浴缸邊沿。

劇痛席卷全身……澡堂上下顛倒。布蕾妮在他摔倒前抓住他。她的手又濕、又冷、又抖,但總算還有力,她用意想不到的溫柔將他扶起。比瑟曦更溫柔。她一邊將他扶出浴缸,他一邊想,雙腿麻木不仁。“守衛!”他聽見妞兒大喊,“弑君者出事了!”

詹姆,詹姆模糊地想,我的名字叫詹姆。

等他醒來,發現自己躺在潮濕的地板上,守衛們、妞兒和科本關切地望著他。布蕾妮還是裸體,不過她似乎暫時忘記了。“熱氣的緣故。”科本學士診斷。不,他不是學士,他沒有頸鏈。“他血液裏還有汙穢,且營養不良。你們給他吃什麽?”

“蟲子、馬尿和灰漿。”詹姆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