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特琳(第3/5頁)

“直到讓死人復生?”黑魚布蘭登尖刻地說,“艾德慕,真相早就被卡史塔克家的人帶出去啦,要玩遊戲,我們已經晚了一步。”

“我必須公布真相,並還予他們正義,”國王道,“這不僅是我欠他們的,也是欠他們父親的。”他盯著自己的王冠,沉暗的青銅與黑鐵長劍。“卡史塔克大人挑釁我,背叛我,我別無選擇,只能判他死刑。天殺的!真不知盧斯·波頓麾下的卡史塔克步兵知道主子被斬首後會作何反應,得立刻送出警告才行。”

“卡史塔克大人的繼承人正在赫倫堡,”布蘭登爵士提醒羅柏,“那是他的長子,從前被蘭尼斯特家在綠叉河畔俘虜過。”

“哈利昂,他叫哈利昂,”羅柏苦澀地笑笑,“國王應該了解自己的敵人,不是嗎?”

黑魚精明地望著主子,“您覺得他是您的敵人?年輕的卡史塔克會因此而與您為敵?”

“你什麽意思?我殺了他父親,難道他會感激我?”

“說不準。世上多的是恨父親的兒子,而您一刀下去,他就成了卡霍城伯爵。”

羅柏搖搖頭,“就算他心裏這樣想,也不會表現出來,否則無法約束手下。舅公,你不了解,他們都是北方人,北境永不遺忘。”

“那就饒恕他吧。”艾德慕·徒利勸道。

國王輕蔑地直視舅舅。

艾德慕在國王的瞪視下面紅耳赤。“我是說,饒過他的性命。陛下,我和您一樣恨他,他殺了我的人,可憐的德普剛從詹姆爵士給他的劍傷中恢復,便又遭此厄運。我們必須懲罰卡史塔克大人,這沒錯……或許,把他鎖起來……”

“作為人質?”凱特琳說。或許是個辦法……

“對,對,作為人質!”弟弟將她的思考當成了救命稻草,“告訴他兒子,只要保證效忠,就放過他父親的性命。您瞧……佛雷那方面,除非我甘願他隨便塞給我一個女兒,並且答應替這老小子擡擔架,否則他根本不會松口。若再失去卡史塔克家,我們的事業還有什麽希望呢?”

“希望……”羅柏重重地喘了口氣,將黑發從眼睛上撥開,“沒有羅德利克爵士的消息,沒有瓦德·佛雷的答復,鷹巢城方面更是從無回應,”他向母親傾訴,“你妹妹到底會不會答復?我到底要給她寫多少封信?我簡直不能相信派去的信鴉連一只也沒有抵達。”

兒子需要慰藉,需要確認一切都好,對此凱特琳非常明白,但他不僅是她的兒子,更是她的國王,國王需要真相。“信鴉肯定到過她那裏——不管她承不承認,在不在意。羅柏,實話實說,你無法期待萊莎伸出援手。萊莎從來都不勇敢。小時候,無論做錯了什麽,她首先想到的就是逃跑藏起來。也許她以為只要父親大人找不到她,就不會動怒。那是我跟她一起生活時的事,現在的她也沒有差別。她因為恐懼而逃出君臨,逃到她自認為最安全的地方,在山上坐等大家把她遺忘。”

“如果峽谷騎士加入我方,戰爭形勢將立刻大變。”羅柏道,“就算她不願參戰,能否打開血門,讓我們前往海鷗鎮乘船北上呢?山路固然艱險,總比在頸澤血戰好得多。只要我於白港登陸,就可側擊卡林灣,不出半年,便能將鐵民從北境幹凈利落地趕出去。”

“這是不可能的,陛下。”黑魚道,“凱特說得沒錯,萊莎夫人非常恐懼,她不可能允許軍隊穿越谷地,任何軍隊都不行。血門將始終禁閉。”

“異鬼抓走她吧!”國王絕望而憤怒地詛咒道,“還有該死的瑞卡德·卡史塔克,席恩·葛雷喬伊,瓦德·佛雷,泰溫·蘭尼斯特,所有人!諸神慈悲,怎會有人敲破腦袋想當國王?當初,大家嚷著‘北境之王’、‘北境之王’的時候,我告訴自己……我對自己發誓……一定要當個好國王,不僅像父親一樣重榮譽,還要強壯,公正,忠誠地對待朋友,勇敢地抗擊敵人……到現在,連我自己也弄不清,為何一切會如此混亂?你們告訴我是怎麽回事,瑞卡德大人和我並肩作戰,出生入死,他的兩個兒子更為保護我在囈語森林英勇犧牲,而提恩·佛雷和威廉·蘭尼斯特都是我的敵人,我卻要為著他們,殺害亡友的父親,”他環視眾人,“蘭尼斯特家會為了瑞卡德大人的頭顱而感謝我嗎?佛雷家族會感謝我嗎?”

“不會。”黑魚布蘭登一如既往的直率。

“這不正好說明應該留瑞卡德大人一命麽?將他扣為人質吧。”艾德慕繼續勸告。

羅柏雙手舉起鋼鐵與青銅鑄成的沉重王冠,戴到頭上,突然間又回復為堂堂的北境之王,“他必須死。”

“為什麽?”艾德慕道,“您剛才也說過——”

“我知道我說過什麽,舅舅,但我有自己的責任。”王冠上的黑鐵長劍巍然挺立,“打起仗來,我會親手擊殺提恩和威廉,但此地並不是戰場。他們睡在床上,赤身裸體,毫無武裝,處於我的保護之下。瑞卡德·卡史塔克謀害的不止是佛雷家族和蘭尼斯特家族的成員,他還謀害了我的榮譽。我將在明天早晨將他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