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亞(第3/7頁)

“但他失去了北境,”霍斯丁·佛雷堅持,“失去了臨冬城!他的弟弟們都死了……”

轟的一聲,艾莉亞無法呼吸。死了?布蘭和瑞肯死了?他什麽意思?臨冬城怎麽了?喬佛裏不可能奪取臨冬城,不可能,羅柏會打敗他。然後她才想起羅柏遠征西境,根本不在臨冬城,布蘭成了殘廢,瑞肯只有四歲。她竭盡全力才沒奔過去大聲質問,而是運用西利歐·佛瑞爾教她的方法,像件家具似的筆直挺立。淚水在眼睛裏積聚,但她硬生生忍住。這不是真的,這不可能是真的,這只是蘭尼斯特的謊言。

“若是史坦尼斯獲勝,情況迥然不同。”朗諾爾·河文渴望地說,他是瓦德侯爵的私生子。

“史坦尼斯已經輸了,”霍斯丁爵士生硬地說,“願望不會改變事實。不管羅柏國王高不高興,都必須與蘭尼斯特家講和,並脫下王冠,屈膝臣服。”

“這個提議,由誰來告訴他呢?”盧斯·波頓微笑,“多事之秋,能有這麽多英勇的好兄弟站在我一邊,實在是太好了。我會仔細考慮你們的話。”

他的微笑意味著散會,佛雷家的人行禮之後紛紛離去,只留科本、鐵腿沃頓和艾莉亞。波頓大人召她上前,“血放夠了,娜娜,把水蛭拿掉。”

“我馬上去辦,大人。”任何事都不能讓盧斯·波頓說第二遍。艾莉亞真想問他霍斯丁爵士提到的臨冬城的事,但她不敢。我去問艾爾瑪,她心想,艾爾瑪會告訴我。她小心翼翼地將水蛭從伯爵的身體上摘下來,蟲子在指間緩緩蠕動,粉紅的身體濕漉漉,因吸血而膨脹。不過是水蛭,她提醒自己,一捏就爛的啦。

“夫人來信。”科本從袖子裏抽出一卷羊皮紙。他雖穿著學士的袍子,脖子上卻沒有頸鏈,據說是因為涉足死靈術而被學城放逐。

“念。”波頓道。

瓦妲夫人幾乎每天都從孿河城寫信來,內容千篇一律。“我日夜為您祈禱,親愛的大人,”她寫道,“數著日子等您回來與我再度共眠。早日歸來吧,我將為您產下許多嫡子,以取代您珍愛的多米利克,繼您之後統治恐怖堡。”艾莉亞的腦海中不禁浮現一個圓鼓鼓的粉紅嬰兒,渾身爬滿粉紅的水蛭躺在搖籃中。

她遞給波頓大人一塊濕毛巾,以擦拭他柔軟而無毛的身體。“我要寫信。”他告訴前學士。

“給瓦妲夫人?”

“給赫曼·陶哈爵士。”

赫曼爵士的信使兩天前就到了。陶哈的部隊奪回了戴瑞的城堡,經過短暫圍城,蘭尼斯特駐軍便告投降。

“以國王的名義,要他處死俘虜,燒毀城堡,然後跟羅貝特·葛洛佛會合,東進攻打暮谷城。此間土地還很肥沃,幾乎未遭戰火波及,該讓它們也嘗嘗滋味。葛洛佛沒了家堡,陶哈沒了兒子,勢必急於復仇。”

“我馬上去辦,然後帶過來給您封印,大人。”

艾莉亞很高興戴瑞家的城堡要被燒毀。她跟喬佛裏打架之後,正是被抓去那裏,也正是在那裏,王後逼父親殺了珊莎的小狼。那地方活該!其實她先前希望羅貝特·葛洛佛和赫曼·陶哈爵士早些回到赫倫堡,他們走得匆忙,她還來不及決定是否把秘密告訴他們。

“我今天要去打獵。”盧斯·波頓一邊說,一邊讓科本幫他穿上一件夾絮背心。

“安全嗎,大人?”科本問,“三天之前,厄特修士的人剛遭狼群襲擊。它們直接闖進營地,在離營火不到五碼遠咬死兩匹馬。”

“我要獵的正是狼,它們吵得我晚上睡不著。”波頓扣上皮帶,調整好長劍和匕首的位置。“據說在我們北境,一度冰原狼結成上百只的群落四處遊蕩,不怕人,連長毛象也不怕,但那是古代,況且在北方。我很奇怪,南方的尋常狼只怎會如此大膽?”

“糟糕的時代孕育糟糕的東西,大人。”

波頓露齒似笑非笑,“如今有這麽糟糕,學士?”

“夏日已盡,國內又有四王爭雄。”

“一個國王才糟糕,四個?嘿,”他聳聳肩,“娜娜,我的裘皮鬥篷。”她將鬥篷遞給他。“我回來之前,房間要打掃幹凈,收拾整齊,”她一面替他系鬥篷,他一面說。“對了,把瓦妲夫人的信處理掉。”

“遵命,大人。”

伯爵和學士迅速離開房間,沒多看她一眼。他們走後,艾莉亞把信丟進火爐,用撥火棍攪動木柴,激發火焰。她呆呆地看著羊皮紙卷曲變黑,發出陣陣火光。蘭尼斯特敢傷害布蘭和瑞肯,羅柏定會殺光他們,他決不會屈服,不會,不會,不會!他誰也不怕!縷縷煙塵飄上煙囪,艾莉亞蹲在火堆邊,熱淚盈眶。如果臨冬城真的沒有了,這兒就是我的家嗎?我還是艾莉亞嗎?我是不是永遠、永遠、永遠都只能當女仆娜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