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莎(第2/4頁)

“夠了。”她聽見獵狗粗啞的聲音。

“不,還不夠,”國王回答,“柏洛斯,扒光她的衣服。”

柏洛斯粗壯的手伸進珊莎的胸衣前襟,猛力一撕。絲綢碎裂,她一直裸到腰際。珊莎忙用雙手護住胸口,耳邊盡是殘忍的竊笑。“狠狠地揍她,”喬佛裏說,“給他哥哥瞧瞧——”

“你要幹什麽?”

小惡魔的聲音如長鞭破空,抓住珊莎的手立時松開。她跌跌撞撞地跪下來,雙臂交叉在胸,氣喘籲籲。“這就是你的騎士精神,柏洛斯爵士?”提利昂·蘭尼斯特憤怒地質問。他的心腹傭兵站在他旁邊,此外那個一只眼的野蠻人也在。“哪門子騎士會毆打無助的少女?”

“為國王效命的騎士,小惡魔。”柏洛斯爵士舉起劍,馬林爵士也“刷”的一聲拔出劍,跨上一步與他並肩。

“你們招子放亮點,”侏儒的傭兵警告,“否則這身漂亮白袍就要沾血了。”

“誰給這女孩找點東西遮體?”小惡魔問。桑鐸·克裏岡解下自己的披風丟過去。珊莎用它牢牢裹住胸膛,白羊毛料下拳頭緊握。粗糙的織物磨得肌膚又刺又癢,卻是她穿過最舒適的衣服。

“這女孩是你未來的王後,”小惡魔告訴喬佛裏,“你就不在乎她的名譽?”

“我在懲罰她。”

“為什麽?她和她哥哥的戰鬥毫無瓜葛。”

“她有狼的血統。”

“你有鵝的腦瓜。”

“你不能這樣跟我說話!我是國王,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伊裏斯·坦格利安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你母親有沒有告訴你他的下場?”

柏洛斯·布勞恩爵士哼了一聲,“沒人敢在禦林鐵衛面前威脅國王陛下。”

提利昂·蘭尼斯特揚起一邊眉毛。“我不是在威脅國王,爵士,我是在教育外甥。波隆,提魅,柏洛斯爵士再張嘴,就宰了他。”侏儒微笑,“這才叫威脅,爵士,知道區別了嗎?”

柏洛斯爵士的臉色漲成暗紅,“這件事太後一定會知道!”

“毫無疑問。還等什麽呢?喬佛裏,我們這就派人去請你母親?”

國王臉紅了。

“沒話說了,陛下?”做舅舅的續道,“很好。學著多張耳朵少張嘴巴,否則你的王朝會比我的個頭更短。任性殘暴無法贏得人民愛戴……甚至得不到太後的歡心。”

“不對,母親說,寧叫他們怕你,也不要他們愛你。”喬佛裏指著珊莎道,“她就很怕我。”

小惡魔長嘆一聲。“是啊,這我知道。只可惜史坦尼斯和藍禮都不是十二歲的小女孩。波隆,提魅,帶她走。”

珊莎覺得自己渾如夢遊。她以為小惡魔的手下會把她送回梅葛樓的臥室,卻不料他們領她去了首相塔。自父親失勢之日起,她頭一次踏進這個地方,再度爬上那些階梯,令她頭暈目眩。

負責照顧她的女仆們說著一些毫無意義的安慰話語,試圖讓她停止顫抖。其中一位脫去她身上殘留的裙服和內衣,另一位為她沐浴,洗去她滿頭滿臉黏黏的瓜汁。她們用肥皂替她搓洗,用溫水沖淋她的頭,但此時此刻她眼中所見唯有靶場上那些臉。騎士立誓幫助弱小,保護婦女,為正義而戰,可他們一樣也沒做到。伸出援手的只有唐托斯爵士,但他已不再是騎士,小惡魔也不是,獵狗也不是……記得獵狗最恨騎士……我也恨他們,珊莎心想,因為他們不是真正的騎士,他們都不是。

待她清洗幹凈,一頭姜黃色頭發、身材胖胖的法蘭肯學士過來照料她。他讓她臉朝下趴在床墊上,隨後用藥膏塗抹她腿背上那些紅腫的傷痕,並為她調配了一劑安眠酒,其中加入一點蜂蜜,以利下咽。“好好睡會兒,孩子。等你醒來,你會發現一切都只是個噩夢。”

不,不會,才不會,你這個蠢笨的家夥,珊莎心想,但她還是喝下安眠酒,然後睡著了。

等她再次醒來,天已全黑,屋子既熟悉又陌生,令她不知身在何處。她站起身,一陣刺痛立刻貫穿雙腿,帶回所有的記憶,淚水又湧了上來。床邊有為她準備的袍子。珊莎滑進長袍中,然後打開門。門外赫然站著一個面色嚴峻的女人,她棕黑色的皮膚像皮革一般,細瘦的脖子上圍了三條項鏈。一條金,一條銀,還有一條竟是人耳穿成!“她想去哪裏?”那女人倚在一支高高的長矛上問。

“神木林。”她必須找到唐托斯爵士,求他現在就帶她回家,她實在受不了了。

“半人說她不能離開,”女人說,“她就在這兒祈禱,神聽得到。”

珊莎乖乖垂下視線,退回房裏。她忽然意識到自己為什麽對這裏如此熟悉。原來他們把我安置在艾莉亞從前的房間,那時父親還是首相。她的東西都被清理過,家具也移了位置,但的確是同一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