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特琳(第2/6頁)

“史塔克夫人。”史坦尼斯勒住坐騎,帶著冷冷的禮數打了聲招呼。他微微點頭,頭發比她記憶中更少了。

“史坦尼斯大人。”她回應。

在齊整的胡須下,他那巨大的下巴收緊起來,不過他並未在頭銜問題上當即發難。對此她相當感激。“沒想到能在風息堡遇見你。”

“我也沒想到自己會來這兒。”

他那雙深陷的眼睛瞧得她不自在。這不是一個談吐優雅,風度翩翩的人。“對於你丈夫的死我很遺憾,”他說,“雖然艾德·史塔克並不是我的朋友。”

“他也從來不是您的敵人,大人。當您被提利爾大人和雷德溫大人困在這座城堡,饑餓待斃時,正是艾德·史塔克為您解除了危機。”

“那是由於我哥哥的命令,並非出於對我的愛護,”史坦尼斯答道,“史塔克公爵履行了他的職責,這點我不否認。可我做的難道就不夠嗎?成為勞勃首相的本該是我。”

“那是您哥哥的意思。奈德從未貪圖榮華。”

“可他仍舊接受了。而那應當是我的。即便如此,我還是向你保證,我會為這次謀殺主持正義。”

這些想當國王的人,多喜歡拿人頭來做承諾啊。“您弟弟也向我作了同樣的承諾。但說實話,我只想要回我的女兒,而把正義和公道留給不朽的神靈去主宰。我的珊莎還在瑟曦手中,而自勞勃駕崩那天起,我便再沒聽到關於艾莉亞的只字片語。”

“倘若我拿下都城之後找著你的女兒,我會立刻把她們送還於你。”不論死活,這一句他倒沒說出口。

“那要等到什麽時候,史坦尼斯大人?君臨和您的龍石島近在咫尺,可我發現您偏偏來了這裏。”

“你很坦率,史塔克夫人,這再好不過,讓我也坦率地回答你。要拿下都城,我需要原野對面那些強大的南方諸侯的兵力。眼下他們追隨著我弟弟,因此我必須從他手中奪過來。”

“大人,天下的律法是,人們要對自己的封君效忠。這些貴族宣誓效忠的對象是勞勃和拜拉席恩家族。如果您和您弟弟之間能停止爭執——”

“我和藍禮之間不存在爭執,而是他如何表示忠順的問題。我是他的兄長,也是他的國王。我要的只是根據權利屬於我的東西。藍禮理應忠順於我、服從於我。我要的只有這個。當然,不僅是他,還包括其他各路諸侯。”史坦尼斯審視著她的面孔。“夫人,你又為何而來?難道說史塔克家族已經把自己拴在了我弟弟的馬車上,是嗎?”

此人絕不會妥協讓步,她想,但她依舊不能放棄努力。太多的東西關系於此。“在貴族和平民的共同擁戴下,我兒已加冕為北境之王。他不會向任何人臣服,但願意向所有人伸出友誼之手。”

“國王沒有朋友,”史坦尼斯直截了當地宣稱,“只有臣民和敵人。”

“還有兄弟嘛,”一個歡快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凱特琳回頭看去,只見藍禮漂亮的母馬在樹樁之間悠閑地挑選路徑。年輕的拜拉席恩身穿綠天鵝絨上衣,披著鑲松鼠皮的綢緞披風,看起來十分光鮮。裝點著金玫瑰的王冠戴在他頭上,前額處有頭碧玉的雄鹿,他長長的黑發則披散於王冠之下。他的劍鞘上鑲點了無數磨工精巧的大塊黑鉆石,一條翡翠金項鏈掛在頸項。

藍禮也選擇了一位女性來為他掌旗,不過身穿重甲的布蕾妮掩蓋了面容和身段,無從透露性別。在她手中十二尺的長槍上,黑色的寶冠雄鹿騰躍於金色的面底,海上吹來的風劃出無垠的波紋。

對他,他哥哥的問候也同樣簡潔。“藍禮公爵。”

“藍禮國王啦。這東西真是你的旗,史坦尼斯?”

史坦尼斯皺起眉頭。“不然還是誰?”

藍禮慵懶地聳聳肩。“遠遠看見,我還不大確定呢。你到底打著哪家的旗號?”

“我自己的。”

紅袍女開了口:“國王陛下的徽章乃是真主光之王的烈焰紅心。”

藍禮似乎覺得很有趣。“我舉雙手贊成。如果咱倆打著同樣的旗幟,打起來不弄混才怪。”

凱特琳適時插話:“仗還是別打的好。我們三方應該好好研究如何對付共同的敵人,否則它要把我們大家全部摧毀。”

史坦尼斯再次審視她的面孔,依舊一點笑意也無。“按照律法,鐵王座屬於我。否認這點的都是我的敵人。”

“全國都在否認你啊,老哥,”藍禮說,“糟老頭子臨死時念叨著否認,未出生的嬰兒在媽媽肚子裏踢鬧著否認。多恩人否認你,長城上的人否認你。沒有一個人想讓你當他的國王。非常遺憾。”

史坦尼斯咬緊下巴,面孔格外緊繃。“我曾發誓,只要你還戴著那頂叛逆的冠冕,我就絕不和你打交道。我早該遵守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