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共同的敵人 尾聲

格謝爾沒有立即回應。準確地說,他是兩分鐘之後答復的。

“安東,你能不能……”

“不,我不能。”我說。

天色漸亮。南方的天空中閃爍的星辰已經退去。我呷了口可樂,繼續說:

“謝謝你的避邪物。它們可都是一針見血,擊中要害。不過現在趕緊讓我們離開吧。如果再來個變態狂……”

“安東,”格謝爾的聲音緩和了許多。“出了什麽事?”

“我們和埃德加爾進行了一場惡戰。”

格謝爾沉默片刻,問道:

“他還活著嗎?”

“活著。從隧道跑了。但開始他一直企圖置我們於死地。”

“我們的宗教裁判官朋友發瘋啦?”

“也許吧。”

格謝爾對著話筒哼起歌來,我突然明白頭兒在思考。他在考慮如何在與紮武隆的口水仗中更好地利用這個消息,如何利用紮武隆老部下的糗事盡情地侮辱黑暗使者。

“格謝爾,我們很累了。”

“直升飛機很快就來接你們,”格謝爾說。“測定隧道的方位難度很大。稍等一會兒,我這就與塔什幹聯絡。你們在……魯斯塔姆那兒嗎?”

“我們在你曾經用‘白色蜃氣’殺死黑暗使者的高原上。”

我難得能讓格謝爾難堪,所以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直升飛機很快就到,”格謝爾遲疑了一會兒說,“你和魯斯塔姆談了嗎?”

“談了。”

“他回答問題了嗎?”

“回答了。但沒有回答所有的問題。”

格謝爾長籲一口氣:

“很好,回答了一些已經不錯了……是沒機會說服他?”

“對。四個鐲子我都用來對付埃德加爾了。”

“是嗎?”我說的每個字都讓格謝爾很興奮。“你打聽到什麽了?”

“一個吸血鬼的名字,埃德加爾與這個吸血鬼狼狽為奸。”

“是嗎?”沉默片刻,格謝爾問:“是誰?”

“紹什金。”

“這不可能!”格謝爾扯開嗓子喊。“簡直荒唐!”

“這麽說,咒語沒生效。”

“我的咒語不可能出錯。你也許沒有擊中他,”格謝爾委婉地說。“安東,別太書生氣了。你回來之後我會讓你知道埃德加爾不想告訴你的情況。”

“我會拭目以待。”我揶揄道。

“我是指康斯坦丁·紹什金的遺骸。它就存放在我們巡查隊。”

輪到我無話可說了。格謝爾繼續說:

“我不想再次讓你難過。你可能不願意看到康斯坦丁·紹什金燒焦的屍骨……但你要失望了,請原諒我這麽說。康斯坦丁·紹什金死了。對此不存在任何疑問。即便是高級吸血鬼,沒有顱骨也不能生存。好了。放松些吧,直升飛機很快就到。”

我掛斷電話,看了看阿利舍爾——他正躺在不遠處嚼著巧克力。我說:

“格謝爾說紹什金的遺骸存放在我們那兒。”

“是的,”他平靜地回答。“我見過。他的顱骨嵌入了密閉的航天服燃燒後熔化的玻璃。紹什金死了。”

“你別難過,”阿方基說。“這樣的情況可能發生,任何咒語都不是萬能的,可以想出法子巧妙地應對它,甚至可以編造謊言騙過它。”

“埃德加爾不可能說謊……”想到他那張扭曲的臉,我低聲地說。“不,他不可能……”

我把手機舉到眼前,進入播放器菜單,按下隨機播放鍵,聽到一首吉他伴奏的女聲獨唱歌曲。手機的揚聲器竭力展現著音樂的魅力。

從前我們日出而起度過千年

此後火種遭竊,

閃耀的光明隨之消逝。

於是我們有人祈禱,

有人拿起武器,

但我們共飲藍河水。

光陰從指間流過,

寒冬將至,河水漸淺。

本地人開始指摘異鄉客。

你家的閨女在成長,

他家的兒子在成長,

但我們共飲一溪水。

“阿方基!”我說。“知道吧,我還在莫斯科的時候,我女兒就提起過你。”

“是嗎?”阿方基大為驚訝。“你有個當魔法師的女兒?”

“是的,”我承認。“只不過她現在還小。才六歲。她總是問起你會不會送她項鏈,藍色的那條。”

“多聰明的小姑娘啊!”阿方基贊賞道。“才六歲就想到要項鏈了!綠松石選得也很好……拿著!”

不知他是從哪個口袋取出了項鏈遞給我。我好奇地看看那串天藍色的綠松石。

“阿方基,項鏈也有魔力的吧?”

“只有一丁點兒。我給線繩施法是為了讓它永遠不斷。至於項鏈,那就是一條普通的鏈子。很漂亮!本來是給我曾孫女選的,她不小了,可就是愛打扮。沒關系,我再買別的。這個就給你女兒,別客氣。”

“謝謝,阿方基,”我說著把項鏈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