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針魔童子(第2/7頁)

“唔??”

“是一個生命,同時又有無數生命。是一條水流,同時又有無數水流。”

“對、對對。”

“一中有無數,無數又歸一。所謂生命,並非樹即樹、葉即葉。就像河流——亦即水流,並

非水一樣。”

“??”

“但是,如果沒有形式,例如花鳥魚蟲、樹木樹葉,世上便沒有所謂生命。水流也是同樣哩。”

“??”

“不能從一棵樹上只取出生命,就像不可能從河流裏留下水,只取出河流一樣吧??”

“噢,噢。”

“這個嘛,以佛家教誨而言,就是空。”

“空?”

“就是說,這世上的一切都下了咒啦。”

“什麽?!”

“佛法的空和咒,原本是同樣的東西,只是程度稍有不同而已。所謂咒,就是透過了人的內

心的空。人在“空”這個佛法原

理上,加上了人的氣息——於是成為所謂咒??”

“喂喂,晴明——”

“博雅,怎麽啦?”

“你最終還是說了咒。”

“是嗎?說了嗎?”

“說了。”

“哦。”

“你在談論河流的比喻時,我感覺已經明白了,可你一提到咒,我不是又弄糊塗了嘛??”

“對不起。”

晴明道歉,嘴角卻掛著微笑。

“喂,晴明,不能一邊道歉一邊笑。”

“對不起。”

“眼睛還在笑。”

“別發火嘛,博雅。”

晴明把右肘架在支起的右膝上。

“有一件事,博雅??”

晴明改換了話題。

“什麽事?”

“不太醉的話,待會兒就跟我來好嗎?”

“跟你走?去哪裏?”

“這個嘛——”

“讓我跟你走,你自己卻不知道目的地?”

“順朱雀大路南下,噢,到羅城門一帶就行了吧。”

“什麽?!”

“有人委托我找東西哩。”

“找東西?”

“對。”

“誰委托你?”

“要說是誰,也挺有意思,就是照顧性空上人起居的那位??”

“這性空上人,就是播磨國的——”

“對,就是飾磨郡書寫圓教寺的性空上人。”

“可是,性空上人為何還要你??”

“不,不是性空上人。我不是說,來委托我找東西的,是服侍性空上人的那位嗎?”

“是誰呀?”

“他來了你就明白了。”

“來?來這裏嗎?”

“對。”

晴明點點頭。

性空上人出生於播磨國。

他是官從四位下的橘朝臣善跟的兒子。

他的母親是源氏。

母親源氏生下眾多子女,但因為每次都為難產所苦,在懷上老麽性空上人時,家中決定將此

子流產。她服了毒藥,但無效。

正想怎麽辦才好時,母親做個一個夢。

毗沙門天出現在夢中說:

“請於播磨國生產此子。”

母親把此事告訴了丈夫和家中的人。

“與腹中孩子相比,你的身體才叫人擔心呢。”

“即使是伊奘諾與伊奘冉兩位大神,在蛭子出生後,也讓他順水流走了啊。”

丈夫和周圍的人這樣說著,無論如何都要讓她流產。

於是,母親僅帶了幾個隨身之人,隱瞞行蹤,進入了播磨國。

性空上人因此得以平安降生。

性空上人出生時出現了幾種奇瑞。

據說天空響起鐘鳴之聲,天降金粉於其家宅。

哺乳之時,乳母抱起上人,便感覺異樣,不知不覺睡著了。稍後醒來時,發現,抱在手中的

性空上人竟不知所蹤。

家中大為恐慌,眾人四下尋找,發現還是一個赤子的性空上人,竟獨自坐在大宅的北墻根玩

耍。

這個剛出生的嬰兒連走路也不會,究竟是怎樣來到這裏的呢?

從年幼時起,他就不殺生,不合群玩耍,只是坐在幽靜之處冥想。他篤信佛法,希望出家。

十八歲時已習八卷《法華經》

後來,他隨母前往日向國。

出家時年二十六。

他在叫做霧島的地方閉門不出,日夜誦讀《法華經》。

這個時期也有奇瑞出現。

性空因為埋頭誦經,沒有時間化緣討得食物。但不可思議的是,當沒有食物時,不知何時,

大門下就會放有三塊燒餅。

據說吃這些燒餅,僅一塊就足以數日不食。

他離開霧島,移居築前國背振山時,年三十九歲,已能背誦《法華經》。

現在,他於出生之地播磨國飾磨郡書寫山上,結庵三間居住。

不知何時起,也不知是誰先叫開的,這所庵被人以“寺”名之,稱為圓教寺。

皇上也曾數度駕臨。

有一次,皇上帶傑出的畫師延源阿阇梨駕臨,為上人會像。繪畫之時,大地轟鳴。

然而,無論大地如何搖晃,卻沒有任何房屋毀壞、東西倒下的情況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