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和一塊破木柴拴在一起的命運(第4/6頁)

弗蘭克感覺仿佛有許多支箭射中了他,他的心就像瓷器一樣裂成許多塊。外婆說的大部分話他都不能理解,但有一點很清楚:她這是要把他趕出家門。

“你這是在讓我走?”他問道,“讓你最後的親人離開?”

外婆的嘴唇顫抖著。她的眼睛也濕潤起來。弗蘭克震驚地意識到她的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她在許多年前就失去了丈夫,然後是她的女兒,現在她又要送走自己唯一的外孫。但她還是從沙發上起來,站直身子,站姿依舊筆直而僵硬。

“當你到達營地之後,”她繼續下著指示,“你必須私下裏單獨和執政官說明情況,告訴她你的曾外祖父是沈倫。距離舊金山事件已經過去許多年了,希望他們不會因為他做過的事情殺了你,但你應該要為他的行為而祈求寬恕。”

“這聽起來真是好上加好了。”弗蘭克嘟囔著說。

“女神說你會帶來家族的完整循環。”祖母的聲音裏完全沒有什麽同情,“她在許多年前就給你選擇好了道路,而這一路不會容易。現在到了去葬禮的時間了,我們要履行義務。來吧,汽車正在等著我們。”

整個儀式已經很模糊了:嚴肅的面孔們,雨水打在墳墓旁的遮雨棚上滴滴答答的聲音,儀仗隊的步槍槍聲,沉入地下的棺材。

那天晚上,狼群就來了。它們在前院的門廊處嚎叫。弗蘭克走出來與它們相見。他身上穿著最暖和的衣服,背著自己的旅行包、長弓和箭袋。他媽媽的犧牲勛章也塞進了背包裏。那塊燒焦了的木柴被仔細地用三層布料包好,放進了他的外套口袋,緊貼著他的心臟。

南下的旅程開始了——先去索諾馬的狼殿,最後到達朱庇特營地,在那裏他按照外婆的指示私下和蕾娜談了談。他為自己根本一無所知的曾外祖父祈求寬恕。蕾娜讓他加入了軍團。她一直沒有告訴過他,他的曾外祖父做過什麽,但很明顯她是了解的。弗蘭克能感覺到那絕不是什麽好事。

“我會根據每個人的功績來評判他們。”蕾娜告訴他,“不過不要和其他人提起沈倫這個名字。這件事必須成為我們的秘密,不然你的下場就會很慘。”

不幸的是,弗蘭克可沒有太多功績。他在營地的第一個月基本上一直是在撞翻武器垛、毀壞戰車、在行軍時絆倒整個步兵隊之中度過的。他最喜愛的工作是照料那頭名叫漢尼拔的大象,但這件事也被他成功地搞砸了——喂漢尼拔吃花生,導致它消化不良。誰會知道一頭大象也會得花生不耐症啊?弗蘭克覺得蕾娜肯定已經後悔做出讓他加入軍團的決定了吧。

每一天,他在醒來的時候都在想,如果那塊木頭被火苗點著並燒光的話,他就再也不存在了。

所有的這一切都在弗蘭克的頭腦裏閃過,那時他和黑茲爾以及波西正一起走去參加軍事演習。他想到那塊木柴還包在自己的外套口袋裏,而朱諾出現在營地又意味著什麽。他是要死了嗎?真希望不會。目前為止他還沒有為他的家族掙得任何榮譽——這是毫無疑問的。或許阿波羅今天就會承認他,然後解釋一下他的力量和天賦。

當他們走到營地之外以後,第五步兵隊分成兩路,列隊站在他們的百夫長達科塔和格溫之後。他們向北行軍,繞過城市的邊緣,朝著瑪爾斯賽場進發——那裏是這個山谷中面積最大也最平坦的地方。所有的獨角獸、牛群,以及無家可歸的農牧神都在那裏放養,弄得草地上的草參差不齊還很低矮。地上坑坑窪窪,布滿了爆炸後的彈坑,以及以前的演習中留下的壕溝痕跡。賽場的最北端矗立著他們此次的攻擊目標。工程師在那裏修建了一座石頭堡壘,有著鐵質吊閘、守衛塔、蠍形投石弩、高壓水炮,毫無疑問,還有許多惡心的驚喜提供給防守的一方使用。

“他們今天幹得真不錯,”黑茲爾注意到,“對我們來說可不妙。”

“等等,”波西說,“你的意思是說,那個堡壘是今天建起來的?”

黑茲爾咧開嘴笑了:“軍團士兵們都接受過建築訓練。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我們可以破壞掉整個營地,再在其他地方重建一座新的。也許要花上三到四天,但我們的確能做到。”

“我看還是別這樣的好。”波西說,“那麽你們每天晚上都要去進攻一座不同的堡壘?”

“也不是每天晚上,”弗蘭克說,“我們有不同的訓練和演習。有些時候是死亡之球——呃,就像彩彈射擊,除了……你懂的,不是顏料彩蛋,而是毒藥啊,酸液啊,火球啊之類。有些時候我們舉辦戰車和角鬥士比賽,有些時候才是軍事演習。”

黑茲爾指指堡壘:“在這裏面的某處,第一和第二步兵隊把他們的旗幟藏了起來。我們的任務是在沒有被消滅掉的前提下殺進去奪取他們的旗幟。如果我們做到了,那就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