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講故事 第二章 灼擰痛(第3/5頁)

“天,這看上去就像每個感恩節我媽放在碟子上的蠟水果,”埃蒂說,“這玩意真的能吃嗎?”

羅蘭摘了一個差不多有他的指尖那麽大的果子,塞到埃蒂的嘴裏。“吃起來像蠟嗎,埃蒂?”

埃蒂剛開始還小心翼翼的,後來突然睜大了眼睛。他大嚼著,咧開嘴笑了,然後伸手再要幾個。“吃起來像越橘,但比那個甜。我想知道蘇珊娜會不會做松餅?就算她不會,還有卡拉漢的管家——”

“聽我說,埃蒂。仔細聽,控制好你的情緒。看在你父親的分上。”

埃蒂正要向一片長滿商陸果的灌木伸出手去。聽到羅蘭的話,他停住了,面無表情地看著羅蘭。在早晨的陽光中,羅蘭可以看出埃蒂明顯的老了。他令人吃驚的成長了。

“什麽事?”

這件事羅蘭一直憋在心裏,直到它感覺比實際上還要復雜。他很吃驚自己竟然毫不費力就說出來了。而且他看到埃蒂並不是那麽吃驚。

“你知道多久了?”

羅蘭本來以為會在這個問題裏聽到責備的語氣,但他卻什麽都沒聽出來。“確切地說嗎?在我第一次看到她溜到森林裏去。看見她吃……”羅蘭遲疑了一下。“……吃她正在吃的東西。聽到她和根本不存在的人講話時。我已經懷疑這點很久了。從還在剌德的時候開始。”

“卻一直沒有告訴我。”

“是的。”現在埃蒂的指責應該來了,加上他那絕妙的諷刺。但是並沒有這些。

“你想知道我是不是氣瘋了,對不對?我是不是會揪住這點不放。”

“你會嗎?”

“不。我不生氣,羅蘭。惱怒,也許吧,而且我替蘇希擔心得要死,但是我為什麽要生你的氣呢?你不是首領嗎?”現在輪到埃蒂遲疑了。他再次開口的時候,話說得明確了一些。這對他不是件容易的事,但他還是說出來了。“你不是我的首領嗎?”

“是的,”羅蘭說。他伸出手碰了碰埃蒂的胳膊。他對於自己竟然有強烈的願望——幾乎是一種需要——解釋的願望而感到震驚。但他抑制住了這種願望。如果埃蒂不止是把他叫做首領,而是叫做他的首領,那麽他就應該有個首領的樣子。他說:“看上去你並不是那麽震驚。”

“哦,我驚訝,”埃蒂說,“也許不是震驚,但是……嗯……”他開始摘漿果,把它們扔到羅蘭的帽子裏。“我也看到了一些東西,行了吧?有時候她太蒼白了。有時候她會痛然後抓著自己,但你要是問她,她就說只是胃脹氣。而且她的乳房比以前大了。我很確信。但是羅蘭,她仍然有月經!大概一個月以前我還看到她埋布條,上面有血。被血浸透了。那怎麽可能呢?如果她是在我們把傑克拉過來的時候懷的孕——她在對付圈子裏的怪物的時候——那起碼是四個月前了,很可能是五個月前。即使算上這兒流走的時間,也差不多是那樣。”

羅蘭點點頭。“我知道她還有月經。這就足以說明那不是你的孩子。她肚裏懷著的那個東西看不起她女人的血。”羅蘭想起她攥著那只青蛙,把它擠爆,喝著它黑色的膽汁,像喝糖漿一樣在手指上舔著。

“它會不會……”埃蒂看上去想吃一顆商陸果,又決定還是算了,把它扔到羅蘭的帽子裏。羅蘭想還要過一陣時間埃蒂才會有真正的食欲。“羅蘭,它會不會起碼看上去像個人類的嬰兒?”

“幾乎可以肯定不會。”

“那麽是什麽東西?”

他還沒管住嘴巴,那些字就自己跑出來了。“最好不要說魔鬼的名字。”

埃蒂哆嗦了一下。他臉上本來就沒什麽血色,現在則是一片慘白。

“埃蒂,你沒事吧?”

“不,”埃蒂說,“我完全肯定我有事。但是我不會像在安迪·吉布①『注:安迪·吉布(AndyGibb,1958—1988),英國著名歌手,他和三個哥哥組建了全球聞名的BeeGees樂隊。』音樂會上的女孩那樣暈倒的。我們該怎麽辦?”

“現在我們什麽都不要做。還有很多其他的事情。”

“誰說不是呢,”埃蒂說,“在這邊,狼群還有二十四天就要來了,如果我算得沒錯的話。在那邊,紐約,誰知道是幾號呢?六月六號?十號?可以肯定的是,比昨天更接近七月十五號。但是羅蘭——如果她肚子裏懷的不是人類,我們並不能確定她會懷胎九個月。也可能六個月就生出來了。媽的,也許是明天呢。”

羅蘭點著頭,等待著。埃蒂已經說了這麽多了,他肯定還會說下去的。

他確實說下去了。“我們現在無計可施,對不對?”

“是。我們可以觀察她,但是我們什麽都做不了。我們甚至不能讓她待著不動,希望這樣就能延緩事情的發生,因為她會問我們為什麽要那樣做。而且我們需要她。需要她射擊的時候她要開槍,但在那之前,我們要挑一些鎮上的人訓練一下,看看他們會用什麽武器。很可能是弓。”羅蘭一臉苦相。雖然最終他往北地的靶子上射了足夠多的箭來讓柯特滿意,但他從來就不喜歡弓和箭或是弩和石頭。這些是傑米·德卡力選擇的武器,不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