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為什麽我們總要被久遠的往事所拖累(第7/12頁)

“我看得出來,這雖然是一艘小船,卻並不是真正的漁船,而是特制的小型快船,”宇文公子掀開簾子彎腰進去,“你們兩位何必如此謹小慎微?”

坐在船艙裏的正是安星眠和雪懷青。安星眠看著宇文公子,微微一笑:“和你打交道,再怎麽小心也不算過分。”

“你說得對,”宇文公子嘆了口氣,“我確實在秋葉山城早有所布置,但我畢竟不是神,沒法把勢力擴散到瀾州的任意一處角落。在這裏,你們的確是安全的。有什麽話就問吧。”

“我有很多問題想要問,”安星眠說,“比如說,薩犀伽羅也好,懷青的父母所持有的法器也罷,終歸不過是死物。雖然我知道,你曾在我大哥白千雲那裏定制過不少上等的武器,其中就包括魂印兵器,但你並不像是那種會過分看重法器這種玩意兒的人。因為你的目標並不只是簡簡單單的仇殺而已,法器再強,也不可能左右一場真正的戰爭。尤其是現在,僅僅是因為我威脅要毀掉薩犀伽羅,你竟然就會甘冒大險來和我會面,這更加加深了我的困惑。”

“戰爭……或許吧,”宇文公子苦笑一聲,“有很多事我沒法告訴你,但我會盡可能地把可以告知的事情都統統講出來。”

“我的問題還有很多,比如說,作為大將軍的孫子,怎麽也應當聽說過自己的祖父當年征討鮫族的豐功偉業吧,卻怎麽會去給鮫人做幫兇?”安星眠又說。

之前提到薩犀伽羅的時候,宇文公子的面容還算鎮靜,此刻聽安星眠說出“鮫族”兩個字,他卻陡然間面色一沉,雙眼在一刹那閃爍著兇光。雪懷青心裏一驚,只覺得一股無形的殺氣彌漫開來,正準備用屍舞術召喚屍仆迎戰,那兇光卻迅速收斂,殺氣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是怎麽想到鮫人頭上去的?”宇文公子問。這話問得含含糊糊,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因為那位鎮海使對海盜島的攻擊太順利了,未免讓人生疑。我分析過了,能神不知鬼不覺鑿穿那麽多海盜船,實在是一個很巨大的工程。而在此之前,當我們跟蹤那艘霧中鬼船時,船底也是在不知不覺間被破壞了。能在大風暴之中潛入海水深處破壞船底,絕不是人類可以做到的,只能是在海水中能呼吸能自如行動的鮫人!”安星眠回答。

“而且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麽他使用出來的屍舞術會那麽強大,甚至於超越了不可一世的須彌子,”雪懷青插口說,“我聽說,鮫人能用咽喉部位的軟骨振動,發出一種特殊的聲音,叫做鮫歌,具有震懾人心的力量。如果能把鮫歌和屍舞者的亡歌結合起來,就能極大地放大屍舞術的力量。須彌子再驕傲,畢竟只是個人類,喉頭沒有軟骨,這一點他肯定拼不過鮫人。”

安星眠接著說:“從海盜島離開後,除了做準備去找那位鎮海使的晦氣之外,我也細細調查了一下你的家族歷史。你的祖父宇文成年輕時東征西討,除了攻打蠻族羽族之外,還曾經和中州南部海域的鮫人有過交手。而且就是在那一戰中,你的祖父雖然取勝,卻也受了重傷,班師回朝後就再也沒有行軍打仗了。”

宇文公子閉上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睜開:“我還是低估了你,安先生。沒想到你竟然能找到鮫人這條線索。”

“所以現在的線索就十分奇怪了,”安星眠說,“宇文世家,用鬼船掩護自己的鮫人,羽族和他們的神器薩犀伽羅,和薩犀伽羅同等威力的吸人魂魄的法器,天驅,須彌子,再加上我這個被莫名其妙和薩犀伽羅捆綁在一起的倒黴的長門僧。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故事,一段什麽樣的歷史,可以把這麽多元素攪和在一起?”

“聽你這麽一說,連我都覺得復雜起來了,”宇文公子說,“最初認識你的時候,我還並不知道你和薩犀伽羅有牽連,否則的話,那時候你落到我的手裏就已經沒法再離開了,可惜啊。”

“我要是知道會惹出那麽多麻煩,恐怕也未必會願意結識你,不過現在說這些話已經太晚了,”安星眠說,“你間接殺害了那些海盜,他們都是我的朋友,這個仇,我不會忘的。但是現在,我需要你首先解釋清楚這一切。”

“而且鮫人屍舞者也很不尋常,”雪懷青說,“我並不認識什麽鮫人,但我的師父好像認識。按照她的說法,鮫人對‘靈魂’這種東西十分篤信,他們的鮫歌,雖然表面上聽起來沒有歌詞也沒有意義,實際上卻是一種傳自遠古的對靈魂的召喚。正因為如此,他們十分厭棄沒有靈魂的死物,行屍這種東西,對於鮫人而言,就屬於沒有靈魂卻偏偏能行動的汙穢之物。但是這個鮫人居然選擇了做屍舞者,而且修煉出那麽強大的屍舞術,實在是太罕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