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被離奇分屍的領主(第3/13頁)

“看清楚了吧,在這裏混,別指望著手裏拿把亮晃晃的刀子就能嚇唬人!有種拿點硬貨出來,不然就乖乖地裝慫做軟蛋!”拳頭的主人輕蔑地說,“小二,打壞的東西記在賬上!”這是一個矮瘦精悍的紅臉漢子,雖然個子矮,拳頭卻著實不小,而且上面每一個指節都布滿硬繭,顯然是個練家子。

拿刀大漢的同伴們連忙把這個昏迷的家夥扶起來,半拖半拽地送回房間。他們都對紅臉漢子怒目而視,但也僅限於此,沒有誰敢上去再自取其辱。坐在這間客棧大堂裏的其他人大多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只是無奈地望著大門之外,望著黑黃色的天空。在那裏,沙粒與風攪在一起,瘋狂地舞蹈著,發出瘆人的嘯叫聲,仿佛一個遠古巨怪,隨時準備著張開大嘴把整個大地吞進肚子裏。

“看來這風暴還得持續好些天呢,”客棧夥計一邊手腳熟練地收拾著這場鬥毆造成的一地狼藉,一邊無奈地感慨著,“但願各位大爺別把房子給拆沒了。”

這座客棧位於寧州和瀚州交界的西南戈壁邊緣,翻過分隔兩州的勾戈山脈,就能到達這片廣漠荒蕪的戈壁。從瀚州到寧州,穿越戈壁是一條十分快速的捷徑,但同時也是最危險的選擇。勾戈山脈山勢險峻,高處終年積雪,由於是戰略要地,常年還有士兵巡邏。西南戈壁千裏無人煙,有各種野獸毒蟲出沒,不過近幾百年來,這裏的環境越來越惡劣,野獸毒蟲倒是少多了,戈壁卻已經漸漸演化為了比野獸更可怕的大沙漠。人們之所以還將它稱之為戈壁,不過是沿襲過去的習慣而已,也許在未來的某一天,這裏將會直接改名為西南沙漠。

然而,為了節約寶貴的時間,許多大膽的行商或者身懷特殊任務的武人還是會冒險穿越這片名為戈壁的沙漠,一些遭到追殺或者緝捕的人也會試圖借助惡劣的自然環境逃出生天。此外,據傳說,在西南戈壁的中心地帶,還潛藏著一座黑市,人們可以在這裏交易一些危險的、不被律法允許的物件。

西南戈壁邊緣有一座小集市,裏面有一些流動的商人,販賣穿越戈壁必需的食水和水袋等用具,價格自然也不會便宜。此外,這裏本來有好幾家客棧,但因為敢來到此地的基本都非善類,在客棧裏打架的人太多,不只砸壞東西,夥計也時常被誤傷,所以其他的客棧都陸陸續續關閉了,只剩下了這孤零零的一家。有人傳說是因為店主好熱鬧,看到有人打架反而歡喜,但事實上,很少有人能見到店主的面,平時客棧都是由掌櫃的和夥計們打理。瘦得像根豇豆一樣的老掌櫃總是睡眼惺忪,算賬之外的其他時間都在打盹,看上去就算鬧事兒的把客棧拆了他也能照睡不誤。

此時正是九月,西南戈壁風沙最密集的季節,偏偏今年的沙塵比往年來得更加猛烈,連續十多天,天空就像是被一張深色的幕布遮擋住了,一眼望去,有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一批又一批的旅人被擋住了前路,因為冒著沙暴在茫茫沙海裏尋路無異於找死,他們只能住進這家唯一的客棧,等待風沙止息再繼續前行。於是客棧從房間到大堂擠得滿滿當當,甚至馬棚都住進人了。幸好現在剛剛是九月,天氣不算冷,不然更加難熬。

剛剛發生的那一次鬥毆,只不過是這些日子裏大家見慣了的一種小插曲。武人們擠在一起總是難免磕磕絆絆,見多了也就不在乎了。怕惹麻煩的人會在這時候把鋒芒都藏起來,另外一些人卻巴不得挑點事兒來活動筋骨——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這一架打完,客棧裏總算清靜了一小會兒,當然這種清靜是相對的。沒有人打架,剩下的人都三三兩兩坐在一起,聊天吹牛的、玩牌賭錢的,仍然顯得頗為嘈雜。這樣的嘈雜一直持續到了午後,直到羽族的巡邏士兵到來為止。

這是這些天來的每日例行公事,一向對於這座邊境小集市管理極松,或者說壓根不願意管的羽族官方,不知道怎麽的,突然開始嚴格篩查起過往的人員。願意走這條道的,大多身上都或多或少帶點汙點,被兵士們排查自然心中惴惴。但第二點奇怪的在於,士兵們並沒有對他們過分為難,一旦確認身份後就不再糾纏,哪怕多問兩句就可能發現此人身上背有命案。人們很快得出了結論:這些羽人所要尋找的,是某一個特定的目標,而且他們的興趣只在這一個目標身上。不找到此人,他們決不罷休。

“他們到底要抓什麽人啊?”士兵們離開後,一名行商忍不住發問,“每天頂著風沙到這裏來轉一圈,也夠他們難受的。”

“一定是什麽很重要的通緝犯吧?”另一名行商接口說,“這個人的來頭一定小不了,咱們這兒可沒幾個身家完全清白的,但那些當兵的根本就不理睬,這是把咱們都當成小角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