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旭日如血 第四十七章 旭日東升(第2/11頁)

吳萬齡臉上也沒有異樣之神色,只是行了一禮,道:“楚兄謬贊。天下非一人的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萬齡自覺比不上南哥,共和國的大旗,只有南哥才扛得起來,我願意把南武這個名號讓給他。”

我這樣說他,已是不無挑撥之心。但吳萬齡根本不受激,他的話也很坦然。我心裏不知是什麽滋味,雖然知覺得應該恨面前這個人,如果不是他們兄妹二人,鄧滄瀾縱然對張龍友不滿,也不至於裹脅畢煒反叛了。他口口聲聲說自己沒有能力,但帝國確實可以說有一半毀在他的手上。我嘆了口氣,道:“閑話少敘吧。吳兄,你既然來了,就把來意說清楚點。”

吳萬齡拍了拍手,有個親兵提著一個葫蘆過來。吳萬齡拿出一個木杯倒了杯酒,從囚籠縫隙裏遞進來道:“楚兄,今天萬齡只是來陪你喝幾杯,敘敘舊情。這一杯,是謝你高鷲城中的相救之情。”

我接過杯子裏,心裏百感交集。吳萬齡用木杯,也是怕我用這個傷人吧。我接過杯子來一飲而盡,道:“不必了,那時即使不是你,我一樣要救。何況,那時有個伍克清,還有個女子,可以說是被我害死的。”

吳萬齡也把一杯酒一飲而盡,道:“那是沒辦法的事,楚兄也不必自責。上天有好生之德。楚兄,你講仁義,與家父所說的以人為尚,以民為本實是一理。”

我心中突然又充滿了希望,道:“吳兄,現在你們已經贏了,那也是天數吧。你來是讓我為這新的國家出力麽?”

吳萬齡看著我,半晌沒有說話。我的心沉了下來,道:“怎麽了?”

吳萬齡道:“楚兄,還記得大帝殺伽洛王故事麽?”

大帝得國,滅伽洛國,伽洛王請降,但大帝卻以“王者如草,縱之則狐兔集”為由,將伽洛國王族盡數斬殺。雖然當時看來兇殘,但伽洛國殘黨因為再找不到直系宗室,勉強弄了幾個旁支宗室,結果連伽洛國故地的民眾都不支持。聽吳萬齡說起這件事,我的心頭一動,道:“那麽,是要殺我了?”

吳萬齡的眼裏閃過一絲痛楚,默然不語。過了好一陣,才擡起頭道:“楚兄,我知道我也對不住你。世間萬物,有生有滅,有得有失,這個新時代的創立,也必要有人以血為祭。楚兄,你就是這個新時代的祭品。”

我幹笑了一下,道:“祭品?也是。我帶領帝國軍與你們交戰多年,已是身不由己了。如果我活著,恐怕南武公子寢食難安,日夜都會擔心有朝一日重整地軍團,揭竿而起吧。”

可是,政客做事不擇手段。當初我會背叛文侯,正是因為我看不慣文侯那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作風,可是南武公子和文侯顯然是同一類人,甚至比文侯更不擇手段,本來我還以為,我命令地軍團放棄抵抗接收收編,即使南武公子不會用我,至少也能讓我歸隱山林吧,可是現在覺得,即使他們願意用我,恐怕最後也是一場悲劇。我苦笑著,看著杯子裏的酒,道:“那麽,你現在就是要殺我的麽?這杯子裏是什麽毒?”

吳萬齡道:“不是現在。楚兄,請放心,這酒是安國王府地窖藏的木谷子酒,沒有毒。”

這酒是木谷子酒麽?我鼻端也聞到了一絲幽幽的酒香,隱約正是當初攻入高鷲城時聞到的。只是我向來並不喜歡飲酒,所以一直都沒發現。我道:“真是生受你了。”

吳萬齡放下杯子,道:“還有一件事。”他招了招手,另一個士兵捧了個包裹過來,他放在外面的桌案上解開了,道:“楚兄,這是你隨身的幾件兵器。我知道你很喜歡這幾件東西,一直貼身帶著,所以我請南哥準許,為你殉葬。”

他解開了包裹,裏面是我進入帝都談判時身上帶的無形刀、手弩和流星錘。這幾件東西我一直都帶在身邊,也都有了感情。只是吳萬齡當然不會在我活著時給我,現在就想摸一摸都不行了。我看著這幾件東西,喃喃道:“手弩是薛文亦給我做的,為我陪葬吧。流星錘是李堯天給我的,原本是他家傳之物,吳兄,請你趁句羅使者來時交還給他們。”

李堯天因為力抗倭島入侵,在句羅名望極高。但他死在暴風之中,屍骨無存,在句羅留下的遺物一定很少。吳萬齡點了點頭,抽出無形刀來,道:“那這把刀呢?”

我嘆了口氣,道:“這刀是以前我的參軍簡仲嵐所用,他死後就歸了我。此刀乃是神物,我死後,就給你吧,那柄手弩為我殉葬就夠了。”

吳萬齡擡起頭,道:“那多謝了。”他頓了頓,又道:“對了,你的馬被鄭昭夫人要去了,不要緊吧?”

白薇?我的心頭一疼,道:“那是最好的結果了,謝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