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旭日如血 第三十五章 決戰前夕(第6/9頁)

他站了起來,陪席的於謹和方若水也站起來行禮告退。這讓我更為吃驚。南武公子這個人,其實我也和他接觸過了,只是還不曾照過面,實在很想知道這人長什麽樣。只是以前他十分神秘,外間之人甚至很少有人知道還有這一號人物,這一次的派頭卻大得驚人,一來便讓丁亨利以下眾將一同迎接。看來,這個共和軍背後的頭面人物也終於要浮出水面了。

他來究竟是什麽用意?現在丁亨利前去,一定是在緊急商議什麽,如果能知道他們的交談,我的勝算又大了幾分。但現在是在共和軍軍營中,我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眼裏,根本不可能去偷聽的。我苦笑了一下,又吃了一勺五毒羹,再喝一杯松蘿茶。一熱一冷間,身上倒是有種說不出的舒適。猛然間,卻想起剛才丁亨利迎接我時說的客套話。

他說他讀書倦了,看看我送他的木雕,用的是“佳果累累”!

我送給他的,是他的半身像啊!我的手都不禁有些顫抖。我送給鄭昭的禮物才是一株荔枝樹,正裝著天遁音。那一次想偷聽鄭昭私底下的密謀,結果南武公子雖沒看出破綻,還是懷疑裏面有什麽玄虛,讓他們收好別拿出來。鄭昭小心之極,一定一直隨身帶著,他到我軍營中後,只怕交給了丁亨利保管。那兩個木雕我故布疑陣,給丁亨利的是個空心的,大有安裝天遁音的可能,卻毫無古怪,而給鄭昭的荔枝樹上那一棵棵荔枝正是天遁音。這是薛文亦後來改良過的,即使是發明了天遁音的虛心子,我敢說也一定不會發覺。我想,丁亨利雖然足智多謀,卻不像鄭昭那樣多疑,那個木雕更是薛文亦的傑作,精致之極,讓他愛不釋手,連他也終於大意了。而我為了有備無患,一直將那個天遁音的聽簧帶在身邊。更巧的是,南武公子一直不在營中。如果他在營中,以他的多疑,一定不會讓丁亨利將那個木雕拿出來擺設的。

沒想到我竟會有這麽好的運氣。不論南武公子和丁亨利現在設了多麽精密的計策,現在這計策已經有了一條裂縫,我必須要抓住。想到這裏,我裝作有些難受的樣子,道:“邵將軍,我腹中難受,先失陪一下。”伸手向侍立在邊上的一個共和軍親兵招了招手,那人迎上來道:“楚將軍,請問有何吩咐?”

我道:“我腹中疼痛,想要如廁。”

那親兵道:“那楚將軍隨我來。”

丁亨利是從帳後出去的,但那親兵卻是從帳前領我出去。我招呼了馮奇他們四人緊隨著我。現在在共和軍軍營中,他們要隨時護衛我,倒也並不奇怪,只是那個親兵大概會覺得我的架子太大,連上廁所還要親兵侍立。我最怕的便是廁所太遠,便聽不到丁亨利與南武公子的交談,沒想到出去稍走幾步,便是另一個營帳。丁亨利的軍營中果然清潔,這個廁所顯然是中高級軍官用的,打掃得幹幹凈凈,一點臭味都沒有。我本來還想找機會到外面靠近了聽,現在顯然用不著冒這個險了。薛文亦的天遁音即使有房屋阻隔,也能傳播十丈之遠,現在全是營帳,傳得一定更遠一些。在這廁所裏雖然說起來不好聽,但這裏即安靜又沒人打擾,比到外面要好得多了。

我讓馮奇他們守在門口不讓外人進來。我身為帝國軍的遠征軍主帥,這點派頭自然不讓人生疑。一到裏面,我便取出聽簧,凝神聽去。

剛開始只有一點雜音。我細細調著聽簧上的一個螺絲,雜音漸漸變小了,但說話聲仍然不太清楚。軍營中人太多了,實在不能聽得很清楚。我努力辨認著,猛然間我聽得有個人道:“是邵風觀先問的。”

雖然從聽簧中聽來聲調都變了,但我想多半是丁亨利在說。他說邵風觀先問是什麽意思?我怔了怔,卻聽得另一個道:“看來邵風觀還不如楚休紅能沉住氣。”

這人就是南武公子?我的心頭猛地一跳,從天遁音裏聽到的音調已經變調,實在聽不出和當初聽到的那聲音有什麽相似之處。卻聽得那人接道:“公子說過,如果是這樣,那就照計劃先幹掉楚休紅。”

這話並不響,但在我耳邊直如一個霹靂。這人居然並不是南武公子,而南武公子果然對我們不懷好意!只是我不知道他定的是什麽計策,帝國遠征軍兵力現在比同來的共和軍還多,看他能有什麽辦法來幹掉我。

我很希望能聽到那人能詳細說一遍這計劃,但只聽得他在說:“該走了。等得太久,他們要起疑心。”

我也得回去了。上個廁所上得太久,恐怕他們也會起疑心。我收好聽簧,走了出去。馮奇他們仍然守在門口,見我出來,馮奇馬上端了一盆水過來,道:“都督,請凈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