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明月心如 第二十五章 分道揚鑣(第4/8頁)

我們現在還是同盟,但我們卻已在說些日後相爭的事了。看似玩笑,但我知道這並不是虛言。丁亨利卻搖了搖頭,道:“我是不會投降的,只求落到楚兄手上後,你給我一個好死,別折磨我。”

我笑道:“五羊城七天將之首的丁亨利,難道還畏刀避劍不成?”

丁亨利也笑了笑,道:“當然怕,平時我拿刀子削水果都有點擔心會削破手。不過,”他擡起頭,聲音也大了一些,道:“丁某是共和軍之將丁亨利。”

我的心裏“咯噔”一下。丁亨利這話是什麽意思?他是向我表明,他並非何從景的私人麽?我看著他,道:“丁兄,有件事我想問問你。”

丁亨利道:“楚兄請說,只消我能回答。”

“南武公子其人,到底是誰?”

他笑了起來:“果然,你也猜到了。”南武公子是蒼月公的兒子,他也留在五羊城。蒼月公當年把共和軍的指揮權交給何從景後,這人就顯得極是神秘。上一次他定計要我去刺探何從景的秘密,我就覺得此人大不簡單,連白薇都為他所用,那麽鄭昭自然也是他的私人了,只是我沒想到丁亨利也是南武公子的人。我道:“南武公子到底是什麽人?”

丁亨利道:“人中龍鳳!蒼月公高舉共和之幟,但我覺得,以蒼月公的能力,要把共和付諸現實尚有距離,能建共和者,大概唯有南武公子了。”

他說得如此誇張,我心裏大不舒服,道:“你方才還在說明君賢臣不足恃,現在又在大贊南武公子是明君了。”

丁亨利正色道:“南武公子並非是君。人力有時而窮,但也有一些人能力極強。像你我都是征戰殺伐之材,非治國安邦之材,而南武公子則是經天緯地之人。”

我心中大不服氣,道:“好吧,日後定要見識一下丁將軍所言這經天緯地之人。”

這南武公子與我素昧平生,但在五羊城時他就想利用我,而丁亨利對他又如此推崇,不知為什麽,我登時覺得此人實在很討厭。帝國軍中,我最討厭的人大概就是畢煒了,因為畢煒總喜歡算計別人,而這南武公子在算計人這點上倒與畢煒別無二致,只是計策有高下之分而已,所以畢煒好用計而不能籠絡人,南武公子算計了別人,別人還當他是好人。他這種人,說得再好聽,也只不過是個何從景一般的野心家而已。只是我知道丁亨利對南武公子敬若天人,我要是說了這番話他也聽不進去。日後丁亨利落到我手上,就算求死我也不會殺他的,但這南武公子就絕不能饒了。

想到此處,我站起來道:“丁兄,明日就要進攻了,我也要速速回去準備,先告辭了。”

他也站起身,道:“對了,還有件事,北門外地勢不平,你千萬要小心。”他說這話時,卻全然一片誠懇。我心中一陣激動,點了點頭道:“好的,丁兄,你也千萬要小心。”

他臉上仍是微微笑著,但在一瞬間,我看到他的手指極快地一顫,不由大感驚奇。丁亨利這人極其鎮定,從他的樣子上看不出心裏的變化。我苦修《道德心經》,雖然對讀心術仍然毫無頭緒,但是察言觀色的本領卻已大有長進。丁亨利縱然鎮定,畢竟不是神仙,我說的話平平常常,到底哪一句打動了他?但此時丁亨利已在送客,我也只得向外走去。

共和軍的營房內,人群川流不息,但聲息非常低,我暗自咋舌於丁亨利治軍之嚴。地軍團之精銳,為人公認,我帶兵也夠嚴了,但也做不到共和軍現在這樣子。丁亨利如果真的成為我的對手,實在是個很可怕的敵人。

剛出門,馮奇已迎上來,道:“楚將軍,回去了麽?”

我道:“是。”卻見他面色有點異樣,道:“有什麽事麽?”

馮奇道:“方才魏風突然犯了絞腸痧,痛暈在地,我讓他躺在車中了,我去讓他出來。”

這車是我乘來的,若是架子大一點的如畢煒然,一定不允許士兵乘坐,但我一向覺得自己應該與士兵同甘共苦。除了要我和士兵睡同一個營房,受不了那種此起彼伏的鼾聲以外,其余一律平等。魏風若是疾病突發,讓他坐我的車自也應該。我道:“不用了,反正兩個人也能擠擠。”

丁亨利忽然在一邊道:“楚將軍,你部下有得病了麽?我馬上叫醫官給他看看吧。”

我正想說好,馮奇忽道:“不必了,多謝丁將軍美意,小魏還是早點回營去便是。”

馮奇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不過我想他多半是不相信丁亨利的好意。他既然這麽說,我也不好反駁,道:“那就快些回去吧。”

丁亨利卻道:“楚兄,丁某也略通醫道,讓我看看他得了什麽病。”他忽地一把拉開了車門,便要跨上車去。他這舉動大不尋常,我吃了一驚,眼角瞟了一眼馮奇,卻見馮奇眼中已有些驚慌之色。我心中一動,知道定然有什麽內情,也一下踏上車,道:“魏風,你沒事吧?”說著,已搶在丁亨利跟前。這車並不大,要擠兩個人已是很難,裏面那魏風正躺在座椅上,余下的空間更小。我擋在丁亨利前面,他也沒辦法再上來,只是道:“楚兄,這位兄弟的病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