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明月心如 第二十五章 分道揚鑣(第2/8頁)

這一趟,我只帶了馮奇他們這十劍斬前去。十劍斬沖鋒陷陣非其所長,但他們原是路恭行訓練成的死士,都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劍術,馮奇更有彈弓之術,步下相鬥,我敢說我也絕不會是他們十人聯手之敵。因為這次軍機會是在共和軍營中開的,就要正式一些,雖然飛羽那點傷口根本不礙事,我也不舍得再騎了,索性坐了輛馬車前去。楊易說和共和軍的聯盟快到了盡頭,我也深有此感,丁亨利也一定已感覺到了。蛇人雖然是敵人,無形中它們卻成了連接帝國與共和軍的紐帶。蛇人被消滅的那一天,也就是共和軍和帝國戰火再開的那一天吧。

到了共和軍營中,裏面果然更是戒備森嚴,我心中已有種不祥的預感。但開軍機會時卻大不相同,丁亨利十分坦率,提出的進攻計劃也十分切實可行,並沒有故意刁難帝國軍的意思。只是我仍然覺得不安,丁亨利不是易與之輩,何從景更是難對付。何從景已經到了此處,卻不露面,此中定有深意。

此時丁亨利已將諸軍安排妥當,道:“諸位將軍,列位以為在下所言可有未備之處?”

我正想開口,鄧滄瀾沉吟了一下,忽道:“丁將軍過謙了,將軍此議,滄瀾以為天衣無縫,定無失利之虞。只是南安北門外是坡地,滄瀾以為,北門請楚將軍主攻更為適宜。”

丁亨利提出的是四面齊攻。我們的兵力已占了絕對優勢,四面齊攻,絕對一鼓而下。南安的東門是水門,自非鄧滄瀾主攻不可,而丁亨利將我派到了西門,正好是兩頭。北門外有一片丘陵,西門外卻是平地,地軍團的鐵甲車在平地上威力更大,但鄧滄瀾讓我主攻北門,那是防備共和軍突起二心,將我們東西隔斷,各個擊破的主意吧。我攻打北門,就可以和東門的鄧滄瀾犄角呼應,就算共和軍突然對我們發動進攻,也討不了便宜。這一點我也想到了,鄧滄瀾卻搶先提了出來。

他一說出口,丁亨利便道:“如此甚好,便照鄧將軍所言,有勞楚將軍主攻北門。”他毫不遲疑,我倒有些猶豫了。如果丁亨利有所遲疑,那我就會懷疑他的確打了個破城後對我們發動突然襲擊的意思,但他似乎根本沒想到,一口便答應了。

丁亨利的首肯一定也出乎鄧滄瀾意料之外。在西門外,我們可以以逸待勞,排開鐵甲車,蛇人一個都沖不出來。北門外的地勢坑坑窪窪,鐵甲車行駛較為困難,改為進攻北門後地軍團反倒更為吃力。但他臉色變也不變,馬上道:“好,明日一戰,定不叫蛇人逃走一個。”

他說得慷慨,我們全都站了起來,道:“必勝!”

開完軍機會,天也快要黑了。我剛起身要回去,鄧滄瀾走了過來,道:“楚將軍,明日發動總攻,還請楚將軍仔細。”

他說得甚是含糊,但我明白他的意思,叫我防備共和軍的異動。我道:“鄧將軍放心,地軍團定會隨機應變。”

他淡淡一笑,向我拱了拱手,帶著幾個隨從走了出去。我也走出門,剛到門外,丁亨利忽然過來道:“楚將軍,請留步。”

聽得他的聲音,我的心中忽地一跳,扭過頭道:“丁將軍,有何指教?”

丁亨利滿面春風地走了過來,道:“楚兄,此番一會,尚無暇與楚兄杯酒言歡。丁某略備薄酒,請楚兄小酌兩杯再走,可否?”

他與鄧滄瀾隱然暗鬥,但說的話卻幾乎一般無二。我暗中想笑,道:“那多謝丁將軍了。”現在這時候,我倒不擔心他會將我突然軟禁或者把我殺了,我更想看看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丁亨利的酒席也擺在內室,居然和鄧滄瀾一樣,同樣只有一壺酒,兩個菜而已。我不禁暗自苦笑,坐下來道:“丁將軍,你太客氣了。”

丁亨利給我倒了一杯,道:“楚兄,我們這是第幾次一塊兒喝酒了?”

我端起酒杯來一飲而盡,道:“如果是你做東的,那才是第二次。”

我喝酒時,丁亨利拿著酒杯看著我,並沒有喝酒,見我喝了下去,他忽然道:“楚兄,你難道不怕我在酒中下毒麽?”

我心頭一跳,但仍是笑了笑,道:“豈有鴆人丁亨利。”

丁亨利嘆了口氣,也露出笑意,把杯中酒一飲而盡,道:“楚兄,我自認識人多矣,但楚兄這等人物當真少見。”

我道:“是不是像我這麽笨的人太少了?”

丁亨利搖了搖頭,道:“你有時聰明得叫我害怕,有時又笨得叫我哭笑不得。”

我在心底長嘆一聲。丁亨利說的,也正是我的毛病吧。我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什麽,有時謹慎到多疑,有時卻又會一頭撞進別人拙劣的圈套中。我強笑了笑,掩飾住心底的悲哀,道:“丁將軍卻一直都是個聰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