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公孫青陽

“帝鴻!”

“公孫青陽!”

眾人大嘩,流沙仙子在洞口遠遠地聽見,腦中“嗡”的一響,心中嘭彭狂跳起來,公孫青陽二十年前分明便已死了,怎會死而復生?拓拔野、帝鴻、公孫青陽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這妖女又為何一口咬定同是一人?當下封印了那歧,撥開人群,朝裏擠去。

縛南仙雙頰暈紅,厲聲道:“什麽青羊青牛的,他是我的孩子縛天賜,瘋婆子再敢胡說八道,小心我將你剁得稀爛,扔到海裏喂王八!”

龍族群雄更是群情激憤,怒叱不已,就連木族眾人也頗感不平。

汁玄青咯咯大笑,灼灼地盯著拓拔野,秀眉一揚,道:“怎麽?你為了修煉魔獸之身、稱霸天下,殺死兄長,囚禁母親還嫌不夠,現在又篡改身世,認賊作父了麽?”說到“殺死兄長”四字,淚珠更是簌簌掉落。

拓拔野雖料定她必是聯合帝鴻,故意栽贓自己,但瞧她傷心悲怒,殊無半點畏懼之意,又不似作偽;更何況以這妖女的性子,就算要為公孫嬰侯報仇,也必要自己動手方才解恨,又怎會甘心假手他人?

心中疑竇叢叢,臉上卻不動聲色,沉住氣,道:“請問波母又是何時何地見過帝鴻?因何說他就是我,我就是公孫青陽?”

波母搖頭大笑道:“既然敢做,又為何不敢當?”

瞥見蚩尤腳下、軟綿綿地委頓著的烏絲蘭瑪,臉色一沉,戟指冷冷道:“很好,這賤人也在這裏,今日當著天下人的面,對質說個清楚。二十年前若不是她潛入皮母地丘,從那流沙小賤人的手裏救走了你。我們母子又豈會忍氣吞聲,聽她擺布……”

話音未落,流沙仙子格格笑道:“誰說她從我手中救走公孫青陽了?那小崽子早被我扔入峽谷冰川,被雪鷲吃得一幹二凈了!”頭一低,從烈炎、刑天之間擠了進來,笑道:“再說,即便他僥幸活著,現在也當有二十多歲了,又豈會是拓拔太子這等年紀?你年紀一大,越發老糊塗啦。”

“小賤人!”眼見是她,波母攥緊混金囚柵,眼中怒火欲噴,顫聲道:“就是你!就是你害得我母子分離二十多年,害得他被烏絲蘭瑪操縱教唆,變得這般冷血無情!小賤人,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尖叫著狂震囚籠,手足鎖鏈繃得筆直,叮當脆響。

群雄哄然,流沙仙子卻笑吟吟地恬然自得。

姬遠玄踏前一步,朗聲道:“汁玄青,你這般顛三倒四,胡言亂語,便想中傷我三弟,離間各族麽?你說三弟既是公孫青陽,又是帝鴻。敢問又有什麽憑證?”聲如洪雷,登時將眾人喧嘩聲壓了下去。

波母胸脯急劇起伏,恨恨地瞪著流沙仙子,半晌才平復下來,咬牙道:“青陽七個月時,被地丘中的各種劇毒所染,我用數百種藥草煉熬成湯,將他日夜浸泡,又用碧蒺針沾者解藥,紮刺他的腳趾。那日猿翼山中,與他初次相見,便是因為瞧見他腳趾上的針痕,才相信……才相信朝思暮想的孩子竟然是他!”

“既是如此,那就好辦了。”姬遠玄微微一笑,轉頭道:“三弟,你脫了鞋子,讓大家瞧上一眼,也好叫她無話可說。”

眾人目光齊齊望來,神色各異,似有些許懷疑。拓拔野心中坦蕩,當下除了鞋襪,擡起腳掌,腳趾光滑圓潤,並無異狀。

汁玄青冷冷道:“就在腳趾趾縫之間。”拓拔野張開腳趾,心中陡然一沉,每個腳趾側面,果然有若幹五顏六色的小細圓點!

四周驚呼四起,縛南仙臉色微變,喝道:“這有什麽可奇怪的?天兒小時得了一場重病,我用火針紮他腳趾,祛寒去毒,自然就留下這些針眼了。”

汁玄青也不理她,斜睨著洛姬雅,冷笑道:“小賤人,青陽小時,你時常為他洗澡擦身,腳趾上的這些針痕你也總當見過吧?”

流沙仙子周身僵凝,俏臉慘白,怔怔地凝視著拓拔野,又是驚愕又是迷茫,臉色又漸漸變得一片酡紅,什麽話也說不出來。眾人瞧其神色,知道波母此言非虛,無不哄然,水族群雄更是噓聲大作。

白帝、西王母等各族帝神盡皆動容,就連蚩尤、六侯爺亦瞠目結舌,不明所以。

拓拔野又驚又奇,對周圍喧嘩吵鬧聲聽若惘聞。從小到大,絲毫不知道自己腳趾竟還暗藏如此玄機!

思緒急轉,想不出何時何地曾被尖針紮到此處,就算是波母勾結帝鴻陷害自己,他們又如何知道?越想越是迷惘駭異,周身冷汗涔涔。

姬遠玄高聲道:“天下巧合之事何其之多,波母若想單憑這腳上針痕,斷定三弟是公孫青陽、帝鴻之身,又豈能讓天下人信服?”

汁玄青森然道:“姬小子,你不是有煉神鼎麽?只要將烏絲蘭瑪魂魄收入鼎中,煉燒質詢,什麽前因後果,不就全都明白知曉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