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玄嬰老祖(第5/6頁)

只聽“當”地一聲劇震,火光爆舞,我竟被氣浪反拋出幾十丈遠,半身幾乎全都酥痹了,那混金鎖鏈卻巍然不動。

爐內的火焰熊熊高竄,那男童的慘叫聲更加淒厲,但任憑爐火如何狂猛,身上卻似毫發無傷。

我又驚又奇,問他是什麽人,被誰鎖在這金爐之中。他卻避而不答,喘著氣反問我是誰,究竟有沒有能耐砍斷鎖鏈,將他救出;如果沒有,就快快叫別人前來相助。

我被他激得怒氣上沖,哈哈大笑:“如果連這幾條銅鏈也斬不斷,我共工又何以配稱喬家男兒!”畢集渾身真氣,又是接連幾記氣刀揮斬在銅鏈上。非但沒能劈開分毫,反倒震得自己虎口迸裂,氣血翻湧。

“你姓喬?”那男童止住慘叫,斜長雙眼閃爍出奇異的光芒,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我,連聲音也變得古怪起來,“這幾記氣刀是誰教你的?你祖上是誰,叫什麽名字?”

他說話的神態老氣橫秋,和渾圓白嫩的臉容極不相稱,我隱隱中雖覺得這男童很不尋常,當時卻未曾多想,傲然道:“這氣刀是我姥姥獨門所創,就算告訴你,你這小娃兒又知道什麽?”

“是了,蚩尤!”那男童的臉色微微一變,突然哈哈大笑,“你是蚩尤和冰夷的兒子!你的姥姥是烏絲蘭瑪!”

我心中驚疑更甚,大荒中知道我身世的人寥寥無幾,即便是在彩雲軍將士面前,我也只自稱共工,想不到這乳臭未幹的六齡小兒不但知曉我娘和姥姥的名諱,還知道我隱秘的身世,頓時生起殺機,喝道:“小娃兒,你到底是誰?”

“小娃兒?你叫我小娃兒?”那男童笑得眼淚都湧出來了,喘著氣,咳嗽道,“我是你姥姥的老朋友了。我叫……我叫玄嬰老祖,你姥姥沒有告訴過你麽?”

我反復追想,從未聽說大荒中有這麽一個人物。他見我將信將疑,又說:“嘿嘿,我退隱江湖已近六十年,又被困在這裏十五年,你不認得我原也正常。但我對你姥姥、你娘、你舅舅,還有你爹的事情,全都了如指掌。”

烈火狂舞,燒得金爐燦燦閃光,他坐在其中,周身彤紅,雙眼也仿佛跳躍著兩團火焰,一口氣說了許多關於姥姥和我娘的往事,其中一些我曾聽姥姥說過,另一些雖然聞所未聞,卻也不象他信口胡編。

更何況這榕樹火焰極為狂猛,如果他不是水族前輩,受這等折磨煉烤,早就化成了灰燼,又怎會寸膚無傷?對他不由又相信了幾分。

男童嘆了口氣,說:“我和你姥姥相識幾十年,是惺惺相惜的老朋友,她於我有莫大恩德。可惜當年我中了公孫軒轅那小賊的計,被他鎖在這爐鼎之中,飽受折磨,不得掙脫。否則我又豈能坐視那小賊害死你爹和舅舅,侵淩北海,篡奪五族河山?”

頓了頓,雙眼炯炯地盯著我,笑道:“你姥姥剛韌睿智,是天下第一等女中豪傑,除了她,大荒中再也沒人有能耐和公孫小賊抗衡了。她現在境況如何?過得還好麽?”

“她……她……”我鼻頭一酸,熱淚竟忍不住奪眶湧出,哽咽不成聲,“她已經死了!”

“什麽?”玄嬰老祖臉色驟變,說不出的古怪,分不清是驚愕、失望、傷心,還是憤怒,喃喃道,“她也死了!她也死了!”

姥姥已死,舉目無親,想不到竟會在這天涯海角重見她的故人,我心裏強抑了許久的悲痛再難自持,對他也莫名地生出親近之感,咬牙擦去淚水,道:“前輩,你再忍上一忍,我來劈開這混金鏈……”

玄嬰老祖搖了搖頭:“小子,這‘八極混金鏈’比‘玄冰鐵’還堅韌百倍,又有‘陰陽水火印’封鎮,光憑你眼下的真氣,赤手空拳,就算鑿上十年八載,也斬斷不了。”

用胖乎乎的食指指著上方的銅鼎說:“你來得正巧,藥鼎裏有二十八顆五色丹丸,是用來修煉五行真氣的,前兩日才剛剛燒好。你先吃一顆白色的,隔兩個時辰再吃一顆黑色的,以後每隔兩個時辰吃綠色、紅色、黃色的,依此類推,越快吃完越好。”

我打開銅鼎,果然看見二十八顆黃豆大的丹丸,五色鮮艷,異香撲鼻,赫然是先前聞見的氣味。依照他所說,先吞了一顆白色藥丸,方一入腹,就覺得辛冷如刀,渾身雞皮疙瘩全都泛了起來。

他嘿嘿直笑,帶著幾分得意、狡獪與幸災樂禍:“這些丹丸都是按照我的心得,用‘天之涯’的花草獸珠合煉而成的,天下多少人做夢也求不到,便宜了你小子啦。不過良藥苦口,要想長真氣,難免要吃點苦頭了。我再傳你一套心法,可以將藥力迅速化為己用……”

還未說完,耳廓突然一動,變色道:“不好!那小妖女來了,你快收好丹丸,藏到水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