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南海(第3/6頁)



  赤青戊在一旁聽得搖頭怒笑:“想不到苗帝陛下英武蓋世,生出的兒子居然是個不分是非好歹的糊塗蟲!喬共工,你為虎作倀,禍害天下,怎麽對得起祖宗的英靈?怎麽對得起炎帝陛?????”

  不等他說完,我猛地拔起半截斷槍,貫入他的左胸,將他生生釘在地上。轉過身,繼續在地上劃寫,讓那些人立即回去召集各自的人馬,七天內在昆侖山下的丹熏城集合,共討嫘母。

  那些人摩拳擦掌,高聲呼應,又和我一起歃血為盟,然後騎上飛禽,各自離開。

  相柳始終笑吟吟地望著我,一言不發,直到和我騎著肥遺蛇,飛出幾十裏遠,才抱著我的腰,柔聲說:“我的夫君智勇雙全,不愧是玄女之孫、苗帝之後。這‘聲東擊西,瞞天過海’的妙計,使得天衣無縫,別說螺母,就算是西王母重生,也絕對料想不到。”

  我裝作不明白她話中之意,她嫣然笑道:“夫君,你刺的那一槍偏了半寸,當我看不出來嗎?那些火蠻子沒走多遠,現在多半已經將赤青戊救轉過來了。往後七天,少昊、烈炎一定將重兵全都埋伏在昆侖山上,南海就更沒人防範啦。”

  她就像在我的心裏下了蠱,對我的想法總能了如指掌,而我卻從來沒能猜透她的心思。

  為了避開火族的耳目,我們晝伏夜出、朝南飛行,四天後的清晨,終於到達南海。

  萬裏碧天,風起雲湧,無邊無際的湛藍海面上,千帆相競。

  大荒各族、各蕃國的使節果然都超來了,載著滿滿的禮物,爭先恐後地駛往諸夭之野,討好昌意。

  港口邊人來人往,泊了許多將要出發的大船。來的客人太多,連水手都不夠了,許多船主正站在艏樓,朝著岸上大聲吆喝,掃募有經驗的水手。我們喬化成南荒蠻子,隨著人流混上船。

  風帆獵獵,破浪前行。陽光昭得遍海都是金光。我扶舷南眺,想起姥姥第一次帶我和瑤雩來到南海的情景。

  那年我剛滿七歲。公孫軒轅大破諸族聯軍的“四獸陣”,下詔廢除五除之別,改設十二國。我隨著姥姥逃出西荒,又輾轉到了南海。

  也是在這海上,也是在八月,我們聽說龍族鎮海王與鮫人國主大婚,公孫軒轅將親往道賀。

  姥姥拍著船艙,淚水盈眶,又是悲怒又是傷心,說如果我舅舅還活著,一定可以趁著婚禮,殺死軒轅,奪回天下。

  沒想到天意循環,又給了我這次機會。嫘母垂危,公孫青陽性情柔弱、只要殺了昌意,公孫家再沒有能和我一爭短長的主人!

  身邊人來人往,暄曄如沸。那些賓客要麽在打賭昌意的新娘究竟是哪能一族的公主。要麽在猜測公孫軒轅的下落,還有不少人居然在議論我。短短兩個月,我大戰燭龍、烈炎,神出鬼沒,似乎成了大荒中的名人。但在這些人眼中,姥姥已死,彩雲軍再沒有什麽可怕的了,就算我真的修成了“三天子心法”,也絕對抵不過公孫軒轅的“刹那芳華”。

  我暗自冷笑,相柳握住我攥緊的拳頭,低聲說:“滴水穿石,百年不遲。如果公孫軒轅沒有死,一定會出現在這次的婚禮上。你答應我,絕不要和他莽撞拼命。”陽光照在她的臉上,發絲飛舞,凝視我的眼睛裏充滿了溫柔、關切和憂懼。刹那間,我的喉嚨像被什麽堵住了,除了妹妹與姥姥,生平第一次有人這麽在乎我的生死。

  和她在一起的這些日子恍恍惚惚,如在夢裏,不管是同拜拜天地還是那一夜的雲雨,總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直到那一刻,我才鮮明而強烈的意識到,她真的已經成了我的妻子。

  但我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這時候,海上風浪越來越猛,白雲翻騰,變幻出萬千莫測的形狀。一個巫師高舉碧綠的烏龜殼,嘆了口氣,說看這光景,婚禮當天只怕要有狂風暴雨了吧。

  周圍人連稱可惜。

  我心裏卻有如怒潮洶湧。如果真有風暴,就來得更猛烈些吧。越猛烈的風暴,越能感應我體內的陰陽二炁,將無形刀的威力激化到最大。這樣即使遇上公孫軒轅,也能有拼死一博的機會。

  有人搖頭笑道:“天有不測風雲,這世上的許多事情是沒法蔔卦算出的。比如苗帝明明與公孫軒轅、炎帝情同手足,最後慘死在姬遠玄那奸賊的手上,偏偏他的兒子卻像被豬油蒙了心,一心要殺死軒轅、炎帝,為姬遠玄報仇雪恨。你們說可笑不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