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彩雲間(第6/6頁)



  在北海這段時日裏,我吞服了不少奇丹靈草,又被燭龍築就五行之基,再加上康回所傳的心法與”無形刀訣“,已初步煉成陰陽二炁,脫胎換骨。蓋因此故,經歷這場天崩地裂的大爆炸,雖然遍體鱗傷,卻幸未殃及根本。

  過了一會,真氣充盈,遍體循環繞走,經絡燒灼的痛楚漸漸消淡,饑渴的感覺也減輕不少。

  心中澄明如鏡,周遭的風吹草動,全都感應得歷歷分明。

  這時,峽谷南邊刮來的大風嗚嗚呼嘯,夾雜著幾絲窸窣的衣袂聲與隱約難辨的話語,似乎有數以百計的人正朝這裏禦風飛來。

  我猛一翻身,奪過羅沄的柴刀,抱著她沖上崖壁。

  她沒想到我這麽快便能動彈,剛想說話,便被我捂住嘴,鉆入深凹的巖洞裏。

  洞內逼仄,我緊緊地貼著她,呼吸互聞。她驚怒的瞪著我,臉頰暈紅,以為我要做什麽非禮之舉,奮力掙紮。

  想不到她重傷虛弱,力氣竟如此之大,直到我抓住她的手掌,寫道:“有人來了。”

  她這才慢慢安靜下來,胸脯起伏,將信將疑。

  我又聞見那股清冷的幽香,從鼻間直灌頭頂。忽然想起那日為了救她,也曾和相柳藏身崖壁洞隙,情景仿佛,心情卻大不相同。

  這兩個蛇族妖女有許多相似之處,都貌美如天仙,狠毒若蛇蠍,你永遠不知道那張笑吟吟的俏臉後,藏的是怎樣的心思。

  但兩人又大有不同。

  她妖媚狠辣中又帶著孩童般的無邪。就連身上的香味,也澄凈得如同北海的藍天和白雪。

  而相柳就像這萬花谷的漫天彩雲,絢麗陰沉,詭譎萬變,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吞噬得片骨不存。

  思忖間,風聲凜冽,十幾人淩空抄掠而過。

  當先那人紫衣紅帶,赤髯如火,懷裏抱著一個少女,赫然是烈炎!

  他既沒死,瑤雩應當也無大恙了!我又驚又喜,正想沖出追截,他卻忽然轉身折返,氣刀呼嘯橫掃,將身後的十幾個大漢打得鮮血狂噴,而後穩穩地沖落到下方的亂石堆中。

  “殺了他,別讓他跑了!”

  南邊的呐喊聲震天價響,轉瞬間又有幾十人禦風包抄沖來,將他圍在當中。

  我凝神掃探,瑤雩呼吸雖然微弱,卻連綿悠長,應當只是昏迷未醒。倒是烈炎渾身鮮血,氣刀的光芒明暗不定,經脈似乎受了重傷。

  果然,那些人將他團團圍住後,也不急於進攻,叫道:“姓烈的被燭神上打了三掌,又被情火山壓住,經脈斷裂,支撐不了多久了!大家輪流耗他真氣,不必著急動手。”

  人影閃動,呼嘯不絕,從遠處趕來的追兵越來越多。

  略一打量,少說也有兩三千人。有的黑衣玄帽,耳懸雙蛇;有的服飾各異,衣繡彩雲。既有北海蠻族,也有不少彩雲軍。其中甚至有幾個曾在姥姥手下擔任要職的大將。

  這些人一心對付烈炎,根本沒注意到崖壁的洞隙裏藏了別人。

  我凝神屏息,暗暗調氣,正籌劃著如何趁他們混戰之時,出其不意,奪回瑤雩,忽然又聽見燭龍的笑聲遠遠地傳來:“烈小子,想不到一別多年,你還是如從前般愚鈍可欺。嘿嘿,這老蛇婆與你有滅族之仇,你以為僅僅憑你叩十八個響頭,就真能一筆勾銷麽?拓拔小子竟然放心把天下托付給你,也算是自作孽,不可活。”

  笑聲越來越近,雷聲似的在峽谷裏轟隆回蕩:“大家聽好了,能取烈炎項上人頭者,等我平定天下、登上神帝之位後,必定封他為南荒赤帝!”

  眾人哄然應諾。

  霎時間,刀光縱橫,氣浪迸舞,兩千多人從四面八方朝烈炎發起猛攻。